游泳池对外宣传室内,其实顶上用的玻璃天花板材,阳光直直地投射,水面一片波光,仍需做好防晒措施。喻遐的工作时间变成了下午1点半到7点,主要内容是坐在瞭望台上看有没有不当cao作,期间客串救生员,因为喻遐毕竟不是全职,任务并没多繁重。只是需要精力高度集中,大老板很有良心地让他们工作1小时就休息半小时,几天下来,除了晒,并未哪里觉得难受,反而感觉轻松了许多。唯一不太好的是,这下本就不算白皙的皮肤被盛夏的毒辣阳光连累成橄榄色,喻遐有点郁闷,但无论简晧还是丁幽寒都夸他这么好看,显得健康。就在喻遐快要忘记那个报名表了,一个电话找上了门。彼时正逢游泳馆最忙碌的时候,陌生号码的呼叫无人接听,锲而不舍地打到第四次,终于轮上了喻遐休息。他撩一把沾了水的额发,按下接听键时一点不设防:“你好?”片刻后,喻遐不可思议地问:“什么?”“喻遐同学你好呀,”对面是个甜美到稍显机械的女声,“我们这边是《银河便利店》剧组的选角导演,收到你的报名表,觉得你各方面都很不错,希望你来参加我们明天在东河大学举行的最终面试哦!”昏昏沉沉的,都不记得自己说的“好”还是“谢谢”,算不算答应了,喻遐挂掉电话,阳光忽地在水浪尖端上一闪。他看了看手机通话记录,眨眨眼,一滴水从睫毛滴落在屏幕上。虽然没那么想去……但,为什么他会这么雀跃呢?剧组名字总算记得了,《银河便利店》,联想到最近又在便利店熬夜记账的,喻遐看到项目分类上的“喜剧”,一开始确实没什么感觉。面试定在星期天,不耽误事,喻遐后来觉得万幸。如果换成随便哪个工作日上午,以他当时心情,多半认为挣曹子帆的课时费重要过这点虚无缥缈的群演机会,于是推辞,从而错过——或者至少延迟——有可能的相遇。对姜换提起时,喻遐说本身就很像一部电影,没注意到对方眼神专注,笑得纵容。星期天,8点不到,烈日已挂上树梢,隐有迅速攀爬到楼顶的架势,烧得一群知了从早晨天明时分就玩儿命地尖叫。天气预报显示,那是东河这年罕遇的晴夏里唯一的40度高温。喻遐按袁今给他发的,穿清爽,只是皮肤晒黑了许多,有些衣服穿着不衬气色,最后选了件稳妥不出错的基础款黑t,字母印在后背,正面没有一点花纹。搭配中规中矩的牛仔裤,不太阔的直筒款,篮球鞋刷得干干净净,站得挺拔。即便已经精心收拾过了,喻遐排在一群艺术学院的同学之间,难以避免感到落差。紧张都有,但他们仿佛都有十足经验,能够化压力为动力。面试在一个舞蹈教室,进度比想象快很多,五分钟一位,同行等待的女生笑着说这比考研效率高多了。不知能被录用的名额到底有多少,喻遐最初也紧张,心跳得快要顶破胸腔,队伍不断缩减,离那扇门越来越近,反而逐渐地头脑放空。他莫名其妙想起姜换,第一次见面,坐在自己对面时,严肃得像个主考官。
先皱眉,再打量,茫然、迷惑、怀疑最后放下戒备心,轻轻地一弯唇角。这是否也能成为一种表演教科书?突然出现的念头让喻遐不自禁低着头笑了下。笑完一抬头,站在门口穿着剧组背心的年轻女孩正叫到自己的名字。对上她视线时对方友好地挤了挤眼,于是一点也不紧张了,空荡荡的意识海始终平静,以至于喻遐回应有些刁钻的问题,答得颇为叛逆。为什么来面试群演,有信念感吗?不太清楚,朋友让我报名的,说群演一天都有800块。过去有想过以后会参与一部电影吗?没有。如果入选的话对拍摄有什么期待?成品不要出现我的脸吧。最后一个问题由站在主面试官身边的卷发女人提出,她环抱双手,涂得饱满的红唇挂上一丝兼有欣慰与调侃的微笑,往前走了半步。过去的几分钟内,她没注意听什么问答,倒一直暗中用最严厉的标准审判了喻遐的外形条件,然后发现:至少在今天已经面过的同学中,喻遐是为数不多能让她眼前一亮的。橄榄色的健康皮肤,几道晒痕,纯素颜,气质明亮又干净。一双深而单纯的眼窝与瞳孔,薄红嘴唇像含着笑,高而直的、线条偏硬的鼻梁额外添上几分俊美,微仰起脸看向主面试官时,眼底光清澈有神。态度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偶尔还思维跳脱一下,答得挺俏皮。身形偏瘦,不过因为适当运动并不单薄,这份柔韧的少年感正当流行。“喻遐同学,对吗?”女人是少见的低沉烟嗓,徐徐地问他,“你最喜欢的演员是谁?”他没怎么思索,因为他只有一个答案。“姜换。”五分钟的面试没有按时结束,主面试官看向卷发女人,对方听了这答案,表情愣怔片刻后笑开了,状似这答案十分出乎意料。她踩着高跟鞋走向喻遐,清脆的“笃笃”声,节奏轻快。“你好,我是做艺人经纪的,张安妮。”她问喻遐时,尾音也似乎卷上了名利场的花团锦簇,“有兴趣做艺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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