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电转,九尾神狐天生明目,能透迷障、洞世情。她当年被困在梅林绝杀阵,是璟第一个追踪到阵里。
阵法已经被全面激发,漫射的冷箭不断冲破雾障,一人一狐俱在生死关头,小夭顿住脚步,将小狐架在肩上,小狐弓起背朝箭雨来处龇牙,小夭腕上的印记发出辉光,长弓化出,小夭放声大喊:“璟!!借我灵目!!”
白雾倏忽形变,凭空腾出一条笔直的虚空,小夭的眼眶中泛出热泪,按着雾道的指引,“嗖!嗖!嗖!”三箭射出,每一箭都直取阵眼、炸出爆破声。
这三箭无论是角度、力道、射程都可以说是极致,金粉轰然而起,狂风骤减,然而白雾箭道合拢前,小夭看到一个不详的红色人影从那一头凶狠地盯着她,长臂将劲弓挽起。
那双眼带着睥睨天下的孤傲,仿佛天下的姹紫千红都不过一抔黄土。
小夭带着惊惧醒来。
防风氏的金箭射穿到她门面之前,小狐咬住了她的手逼她退出了识海,守护阵中西南角的金铃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昭示着主人安然无恙的归来。
死卫们纷纷收了阵法,聚拢过来,每个人都因为灵力过度损耗面色发白。
“王姬!”娉婷赶来搀扶,她是这几个死卫的头领,也是她母亲留下的心腹之一。
小夭心有余悸地摆摆手,她的心跳还没有平复,头也快痛得爆炸。最后那个红衣少女虽然戴着面纱,她一下子就认出是自己的眼睛!或者说,是防风意映留在阵法里的一缕神识假扮成的高辛玖瑶。
璟说中蛊在半年前半年前的仲秋之月,赤水氏大摆宴席,仪仗三十里,红莲,迎娶高辛王姬!
“我的灵力太弱,射中了阵眼,却没有拔掉金锚。”
小夭遗憾地说,她伸手抚摸璟的面颊,回想着识海中看到的记忆,感到心痛如绞。
室内乌压压跪倒一片。小夭无奈:“你们自责个什么,我的体质特异,就是个无底洞,你们怎么填都无济于事的。”
娉婷仍是曲着膝,双手抱拳行礼,头也未抬:“属下出身高等神族,祖上轩辕姚氏,请王姬让我去救涂山族长!”
小夭沉默了一会:“娉婷。你这是怕我动血咒之阵吗?”
“王姬请三思!”
“迟早也要动。”小夭无所谓地说。
娉婷咬着牙,不敢明说这阵法本来是留着做杀手锏的,涂山族长的性命干系再大,在大事面前也不够格,更何况,每失一滴精血就伤一分元气,这血咒大阵每开一次可是要血雨献祭!话在嘴里,转了好几个弯:“王姬的血是玉山的奇珍养起来的天材地宝。怎么可以随意妄用!”
“你不就是想说,,不值得,吗?”小夭打断她的话:“要这么说,我现在做的所有事,都,不值得,。你们将命交付给我,也都,不值得,。”
“王姬!“
”我知道,不用再提醒我了!本来计划好的灵力里会有一个大缺口,我再想办法就是。“
决断已下,便再容不得异议,王姬的眉宇间凝上了阴沉,让人想到那位积邑城里生杀予夺的帝王。
娉婷只能俯首告退。
值得吗?不值得吗?
沉香榻上,小夭顺着璟眉骨的轮廓描摹到高挺的鼻梁,就像璟一直以来对着她的人偶做的一样。这个人在人前看起来风度翩翩,俊美冶艳一如往昔,一副好端端的样子,芯子里早就坏透了。
就好像她自己,也早就坏透了。
11
大家族的没落,往往开始于同室操戈,亲人相斗。
”哎呀,璟!你有没有听啊,你哥,他跑去冀州卖私盐,私盐!都说我离戎家的生意不干净,可我只卖皮肉和乐子,可不敢沾上私盐啊!他是不是穷疯了,正经生意不做”
璟边听离戎昶的抱怨边一言不发地喝酒。离戎昶觉得不对了,这小子完全没有惊讶的样子啊!
”搞什么,你不会知情吧?”
”贩卖私盐是去年的事情了。意映管账管得很严,他手里不宽裕。”花厅里悬着的竹帘在璟的面上投上一道道刀剑般锐利的阴影,这个人面不改色地说着抄家灭族的话,离戎昶悚然心惊,手忙脚乱地打了一个禁制,发现早已打过了。
外面都说涂山璟糊涂,两耳不闻窗外事,他看这家伙根本不是糊涂,他只是疯了!
离戎昶闷头灌了一杯,猛得抓过璟的手腕把袖子撸上去,皮肉是晶莹洁白的,就像他能骗过所有人的那张温柔宁静的面皮。
璟对昶的反常之举并不惊讶,仿佛经历了无数次,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收了回去:”放心。被我发现之后他就不敢再做了。有我在的一日,就不会让涂山家飞来横祸。”
但百里长堤,却会被白蚁慢慢侵蚀而崩溃。
不听这话还好,听了这话离戎昶横眉竖目,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璟只好补充说:”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放心吧兄弟。”
”家里这几日祭祖,我就不过来了,你忙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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