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仇又说:“那我们就留这。哪儿都不去了。就留这。这里的湖真好。这里也有你的灵草。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季冷子又是沉默。
傅仇急了:“你不愿意?季良,你怎么会不愿意?”
季冷子说:“你走吧。别再来找我。”
傅仇直愣愣地看着他。说他是个蠢包吧,他确实是。他觉得自己永远无法摸透季冷子在想些什么。
“季良,你到底是啥意思?明明我们,明明我们才刚刚……”
“你走。”
春保像条呆狗样被赶出营帐,踢踏着地上的碎石,恨不得朝天挥几枪子。
第二天,傅团长又好模好样地去找他的季冷子。手里还是拿着些小玩意儿。季冷子闭门不见。
蠢包傅团长绕着医院走几圈,彻底摸不着头脑了。
连找几次都不见,季冷子似乎比平时还更忙。明明鬼子已经差不多要降了。
傅团长抱着一堆玩意儿在水天一色之中神游。没有人要这些东西自然就成了废物。他把东西散给众人,大手一挥说明日启程再去找鬼子打几仗。
只要早点把日本鬼子赶走,赶到海上老巢再也不来了,季冷子就能闲下来了。
现在确实还不是时候。他目前只能想到这了。
深秋,水草黄萎而倒。冷风一卷,沙沙哀鸣。
傅仇挂着枪踏上马又去了北方。去了那个湖和水都鲜见的茫茫灰土平原深处。
16
还是有书信断断续续发来。
季良没收,但是小陈偶尔会帮他代拿回来。
在夜深人静的书桌前,季良也打开过:
[季:一切安好。春回。]
[万事顺利。夏回。]此处无一次涂改。
[敌退,将回。]
季冷子把信一封封放好,整整齐齐捆起来。
盛夏,仗早不打了。某一天,傅团长突然就回来了。医院里早就有消息在翻滚:鬼子要投降了!
傅团长安静的凯旋仿佛将这传闻定下来。季冷子从河边洗完衣裳往回走,就看到了在水草丰茂之处热切凝视着他的傅团长。
季冷子在沉默中明了了一切。
目光交锋,在湿热的湖水之上缠绕。湿漉漉的眼神终究在冷淡中变为迷惑不解:
“怎么还是不理我?我们要胜了,胜了以后我们想去哪儿去哪儿。”
季冷子撇开他走得很快。
傅团长拉住他:“季良,到底怎么了?是我哪里不对?我跟你赔不是。”
季冷子摇头说:“你没有不对。是我的问题。是我不该。”
“什么问题?什么该不该?”傅团长跟猜谜似的。
季冷子已经冷硬着脸走远了。
傅仇似一只离群的雁。孤蔫蔫地在湖畔彷徨了半天,失魂落魄走到营地,季冷子当差的营帐里没人。
刚要走,角落两个护士说:“嗨呀,你说,鬼子真要降了,那季医生怎么办啊?”
“咦,你说的是。季冷子不是就日本人。他到时候咋回去?跟鬼子一块儿回去?那不得被鬼子大卸八块儿。他不回去也不成啊,他不是那边还有家里人?”
“我们胜了,哪里有鬼子容身的地方?他不走也会被赶走的!”
“唉,其实我还挺想他留下来的。但不回去也不行啊。”
“……”
在门口欲走的傅仇愣了。仿佛一万颗子弹快速齐发而来,一瞬间停下,最后砸落在地。欲发而不得。
他又开始满院找人。他在内心嘶吼着:“季良!季冷子!你是日本人?!你怎么会是日本人呢!不可能!哦,不是,你确实还挺像日本人的。这通身的气派,这冷硬又不说话的模样,还真他娘的跟日本鬼子挺像。”
他在医院根本没找到季冷子。
兜兜转转一圈,他才想到个去处。
17
盛夏的水草繁茂。沙沙地随着风摇曳。绿叶舒扬着,往上,长得齐人高。
傅仇果然在这里见到了他的季冷子。
去年晃眼的白花早已谢去,只留伸着长刺的荆棘。傅仇问:“季冷子,你是日本人?”
季冷子冷静地回答:“是。”附带点头。就跟傅仇在战场上见到的那些鬼子军官一样。
傅仇躲闪着四下望,连跟他对视也不敢。他顺势就掏出了自己的枪,才敢重新直视他:“你该死。”
枪抵在了季冷子脑门上。冰冰凉凉的。
傅团长此时的手在抖。他喘着大气:“你他娘的怎么敢潜到我们后方来。你是间谍?”
季冷子缓慢摇头。
“那你安的什么心?”傅仇目眦欲裂。
季冷子不说话,顶着枪往回走。
“别动!”傅仇用枪死死压住他的脑袋。顶得季冷子头都歪了。眼镜也斜了。
傅仇看着那双镜片下沉寂的眼,才发现这确实是一双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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