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颈椎两侧的透明翼状骨骼是最突出的部分,也是消退最慢的部位。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着实很难想象出这种东西为什么会长在颈椎这样位置,这种压迫放在普通人身上,大概很快就会因为颈椎断裂而死去吧。这么想着,我不禁伸出手抚摸上了那截“骨骼”。比想象中的要温暖,比想象中的要坚硬,简直就像是某些奇幻故事里魔性之物,让人根本挪不开眼睛,我身体里的虫也因此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述的极乐之中。这“高兴”满溢着,如此温暖,如此甜蜜,将我团团围住,就好像要挤进我的脑子里,和我融化在一起。一股令人反胃的感觉就此涌了上来。我掰断了它。——比想象中的更要脆弱。以上,便是我错过门禁时间的原因。我必须要澄明一点,我是怀着帮助同桌排忧解难的心情去找a小姐的,这无疑是善的行为表现,是理应受到表扬的。我愿意谦虚一分,让功过相抵,以此来弥补我此前在周合面前做出的“在追完肥皂剧前回家”承诺没法兑现的问题。然而作为饲主的周合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他的关注点在于我在外面乱吃了味道糟糕的东西,导致身上一股怪味,强制我洗了几个小时的澡。就姑且这么想吧,“虫”的食谱广泛,“人类”与之而言,也不过是菜单上的一行字,像猫吃鱼也吃老鼠,像兔子吃草也吃肉。这样一来,就完全没有罪恶感和背德感了啊。 魔术33“是魔术哦。”“你可以触摸看看,它确实就在这里——即使放在面前也看不到吧。”“这可是非常高明的魔术!有没有被吓一跳?”放学后,学习委员把我堵在了教室里。这里说“堵”,其实也不恰当。她只是站在我的桌前,把手按在桌面上,以俯视的角度看着我而已。假使她的态度再强硬点,表情再蛮横一些,估计勉强能够上“堵”这个词的皮毛。也不至于让我产生一种自己好像变成了小说里“拿着肮脏的把柄威胁女性同学”的炮灰恶人役的错觉。低头对着桌子就能看到她发颤的手指,抬头向上就会她那双塞满紧张的眼睛。处于她所营造的阴影下的我,也只能率先开口。“是昨天做了什么噩梦吗?”学习委员按在桌上的手逐渐用力,直到紧握成拳,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没有。”
那眼神可有些过分了。不论是其中的愧疚和担忧,还是里面的恐惧跟后怕,或者是深藏的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幸与渴望,都灼热到能够点燃任意一片黑暗。——在某一瞬间,我竟觉得学习委员的身影和d小姐有几分重合。我讨厌这错觉。这一切都是以“我和同桌发生了矛盾纠纷且后者平安回家”为前提,对作为“受到无妄之灾的朋友”的我,所给予的施舍。是一旦被揭穿,就会被拿回,而且变更成数以百计的憎恶的东西。d小姐和她绝不相同。因此我又问她:“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事情吗?”语调逐渐放轻,声音逐渐放缓,带上些许的埋怨,故作轻松地说道:“总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就说临别寄语了吧,现在离毕业可还有一年多呢。”学习委员沉闷着脸,抿着唇摇了摇头。她憋了半天,干巴巴地挤出来了六个字:“你手指怎么了?”“手指?”我眨了下眼睛,将右手伸出来,对她晃了晃,“是这个吗?”她点了点头。“看起来像是断掉了一样吧!”我佯装惊喜地得意道:“终于被发现了啊,突然消失的右小指!”“是不是感觉很可怕?或者很新奇?”学习委员作为推理爱好者,对于这种场面应该早就司空见惯才对。她此刻却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新……奇?”确实应该新奇吧。我的右手上并没有什么创口,昨夜断掉的小指又长了出来,连肤色都没有变化。但是我已经失去了它的控制权,它就在那,却又好像完全不存在一般。有什么魔术会比这更加神奇的呢?只要看到这只右手,脑中就会自然地产生出类似于“这只手虽然没有小指,但是非常完整,和其他的手并没有差别”的想法。留存的影像中不会有异常的记录,他人对我的印象里也不会有“小指”这一事物。就连作为使用者的“我”,也只是知道它应该在那儿而已——至于所谓的肤色变化,不过是“壳”反馈给我的一条信息,是就“没有差别”这一定义而衍生出的如同“想当然”那样的东西。这便是我昨夜接触了a小姐的代价了。与其说是“蚁后”对于冒犯者的一点惩罚,不如说是贪食者的一点小冲动,让可再生的肢体成了“不存在之物”。我笑着对学习委员说道:“这可是魔术哦!”“是我最近才学到的,能够让手指变成无法观测的形态的魔术!”如同在炫耀着什么宝物一样将右手递了过去,我问她:“想要触摸看看吗?”学习委员便似受到了什么惊吓,猛地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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