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虽然不满意他的语气,却还是点点头说:“分了也好,再找更合适的,结婚的时候叫你妈妈回来,让她也高兴一下。”周鸣初说:“你可以直接去国外找她,她会更高兴。”周父不想跟他争这些:“你不用跟我说这种话,我始终是为了你好。”周鸣初却说:“你不知道什么叫为我好。”周父顿了下,一转头,周鸣初已经恢复无情无绪的面孔。他不是多想来吃这顿饭,只是好过一个人待在家里,陪着两条鱼。气氛全程还行,婚事商量得也算顺利,只是谷志德母亲提到生孩子的事,卢静珠根本不搭理。这位长辈大概觉得没受到尊重,搬起架子正想说她几句,被谷志德用目光一扫,顿时讷讷,不敢再说半个字。饭后,继母何琳悄悄找到周鸣初。“阿鸣。”何琳一脸担忧:“我总觉得志德这个人不太对劲,你跟他是同行,你们平时也有接触,你跟我说句实话,志德这个人到底能不能信?”周鸣初问:“哪里不对劲?”何琳不好说,她一直觉得谷志德让人感觉森森的,今天更有这种感觉。连父母都唯唯喏喏的人,她实在有些害怕。周鸣初却问:“他当时来做家教,不是你找的么?”何琳连连摇头:“不一样,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还年轻……”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你帮我劝一劝阿珠,趁现在没到那一步,还有得反悔。”周鸣初只说了句:“我劝过,没用。”要是有用,就不会走到这一步。有些人,非要撞破头才知道错。离开深圳,周鸣初回了广州。时值国庆,道路冷清不少,空气中湿度有增加,大概是第二天又要下雨。环岛拐错路,周鸣初绕多一圈才回到家,缸里两条鱼已经饿傻了,一见他就把嘴张大,尤其那条柠檬鲨,贴着壁游了半圈,蠢相毕露。周鸣初去备食,一条多宝几条带鱼,分成段放在盘子里,旁边有只斜口的沙拉碗,是喂过猫的。他过年的时候帮她养了几天猫,他的鱼吃什么,那条猫就吃什么。那几天里她每天都要给他打视频,一遍遍围着那条猫看,为了看猫,视频里的声音也比平时温柔,容易逗。手上的伤口已经痊愈,留下淡淡一条疤。鱼有记性,猫却喂不熟。国庆后开工,周鸣初拿到了董事会的任命,而dc那边,文禾也正式过去上班。到了新场子,考验的是对于规则的体察,所以一开始,文禾并没有着急要改变什么。原团队,原渠道,对销售来说有业绩才有尊重,管理层一样,尤其是像她这样空降的。文禾梳理了近三年的市场数据,也把团队每个人的业绩图过一遍,再选人拨人,听话的教,不听话的先放着。她不算有资源的人,但扎扎实实在一线做过这么久,对产品对渠道对终端都有她的理解,又好在dc也是行业前列,所以文禾不用担心产品比谁差名气比谁低,她要做的,是先带团队干点业绩出来。这点业绩,文禾拼了三个多月。不管跑渠道还是跑展会,她都带着手下的人冲在一线,能跑的就要跑一趟,最夸张的时候,连续半个月都在外地出差,猫只能让毛露露帮忙喂,等出差回家,麻圆都要认她半天。好在付出终有回报,元旦过后整理数据,她带的团队业绩不降反增,虽然增得不算多,却是她实实在在的成绩。谷志德额外给一批经费,作为鼓励,让她带着团队出去聚餐。聚餐选在海珠,路上听同事提起e康,说成立了海外的子公司,又拿了什么专利做了什么创新,同事说:“这国字号还越拼越有劲了。”nana说:“现在都扶持国产,他们在国内搞得好,出口又不一定。”她主张不能涨同行威风。“wendy姐!”有人喊文禾:“你不讲两句么,那可是你老东家?”文禾笑:“就是老东家才不能乱说,你们想让我讲坏话,我可不傻。”酒店入口,文禾打下转向灯,拐了进去。都是同行,e康的消息也没有断过,比如周鸣初上任之后做了什么,她就算不听人讨论,朋友圈也能刷到。偶尔也会想到那个晚上,周鸣初醉醺醺地跟她说要结婚,误会她怀了孩子,张口就让她生下来。可生孩子这种事文禾已经很久不想了,她曾经幻想过和自己爱的人组成小家庭,生一个可爱健康的小宝宝,但现在发现,事业上的成就感远远大于家庭,她要的确定性只有工作才能给她。谈了几个单,单值多少,下属人均产出又是多少,数字能换算成钱,换算成在部门的地位,和在下属眼里的高度。这些才是稳定的东西。车子驶入负1地库,一路开过来,同事这辆车手感还不错,文禾打算年后买一部来开。停好车后她让团队先上去,自己接了个客户电话,讲完后才搭电梯,上到一楼,电梯外站着周柏林。文禾微微一怔,很快扬起笑容:“周叔叔。”周柏林愣了下,反而慢半拍:“你好。”文禾替他们挡着电梯门,礼貌地问:“您几楼?”“9楼。”“好巧,那我们是同一层。”电梯门关上,文禾问:“您来这边吃饭么?”她微微地笑,把他当成普通长辈来寒暄,不像第一次见他那样小心翼翼,也没有讨好的意思。
周柏林点点头:“你也是来吃饭?”“是的,我们团队聚餐,听说这边自助海鲜不错,就来试试。”电梯走得很快,但他们方向不同,出去后文禾礼貌道别:“那我先走了。”她一走,旁边的许父问:“认识?”周柏林说:“这就是阿鸣以前那个女朋友。”许父看了看:“这姑娘不是挺好的,又高挑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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