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是这个意思。”来福解释道:“陛下一路舟车劳顿,已经累了,歇下了,不想再劳烦娘娘,所以今日便不去披香殿见娘娘了。”
“”引鸳觉得荒谬,深深蹙眉,张了张嘴,许久没能说出一句话。
来福见此,便拱手道:“话已经带到,奴才就先行回勤政殿服侍陛下了。”
“等”
引鸳反应过来后,一个等等还未说出口,来福就已经转身,抬脚离开了,徒留引鸳伸出的手僵在空中,雪花裹着疾风吹过皮肤,带来一阵刻骨的冰冷。
一旁的秋景秀显然也没有想到秋君药回来之后,竟然没有第一个见引鸳,反而回了勤政殿,错愕地站在原地,望着来福远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但不解的不仅有秋景秀,还有引鸳。
他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披香殿,想了一晚上,也没能想通秋君药为什么不见他。
就这样失眠了一整晚,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引鸳又勉强打起精神,精心化了个妆,穿上自认为最好看的衣服,来到了勤政殿,想要见秋君药——
但侍卫却依旧将他拦在了门外,不许引鸳入内,即使引鸳发脾气拿出了皇后的架势来施压,他们也不为所动,只说陛下有谕旨,非诏,任何人不许入内。
引鸳真的要气死了,强闯不行,威胁施压也不行,不管他用了什么样的办法,秋君药都紧闭勤政殿的大门,除了送饭的宫女,任何人都不许进去。
明明两人只隔着一扇门,引鸳心心念念的陛下就在门之后,引鸳实在不明白,秋君药为什么不肯见他。
而在另一边,紧闭着大门,不许任何人入殿看他的秋君药此刻正趴在床头,断断续续地吐着血。
三年的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加上战场高频度地费心尽力,他头发已经全白了,未老先衰的并发症就是常常梦魇缠身,吐血不止,脸庞煞白煞白的,指尖也泛着不健康的淡紫色。
来福心疼地看着比之前瘦了许多的秋君药,跪在他身边,轻轻拍着秋君药的背,还时不时拿着帕子去擦秋君药嘴角的血,直到那帕子再度被血浸红。
“陛下”
来福毕竟服侍了秋君药那么些年,看见自己的主子那么痛苦,心里也不好受,一张脸皱了起来,像是个失去水分的包子:
“您不要硬撑着,让太医他们过来,或者让娘娘、皇子们过来侍疾,好不好?”
秋君药嗓子里都是一片腥甜的血味,肺部阵阵刺痛,咳嗽不止,稍微一吸气想说话,都引得嗓子痒痒的,胸腔震动,喘不上起来:
“咳咳咳不,不用”
秋君药废了好大劲,才把嗓子里那股痒意压下去,摆了摆手,艰难地躺回床上去。
他大限将至,心力交瘁,一张憔悴的病容显然是饱受梦魇折磨的模样,看他此刻的面容,几乎无法将他和那个藏在背后搅弄风云、杀的联军片甲不留的无情帝王联系在一起。
他秋君药毕竟是人,也会有累的时候,也会有支撑不住的时候。
他本就患有半心疾,还不好好将养,奔赴前线,呕心沥血,简直是生生把自己的心血熬干,没给自己留下半点退路。
夜半惊醒的时候,也总是恍惚间闻铁马踏地嘶鸣、兵甲相交铮铮,还有鲜红血液滴答、沙哑嘶吼哀嚎。
心血熬干了,青丝也尽成白,一副憔悴苍白、命不久矣的疲惫早衰模样,实在是不敢再见梦中爱妻。
秋君药抬起手,指尖吃力地穿过自己银白色的头发,看着烛光中,指尖上因为战场风沙寒风而皴裂粗糙的指尖,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想,引鸳会怎么瞧他呢?
看到他这幅未老先衰的模样,会被吓坏吗?
或者知道他狠心杀了那么多人,会嫌弃他身上血味重吗?
晚上睡在他身边,发现自己梦魇缠身后醒来后的狰狞模样,会害怕吗?
秋君药不知道。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大限将至,即使是大罗神仙也无法将他救回,也再不能陪在他身边了。
所以,与其让引鸳看见他这幅模样,不如自己一个人独自待在寝殿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秋君药躺在殿中,努力压抑着咳嗽,半晌微微蜷起,肺部好像被人用粗糙磨砺的枝干刺穿一样,痛的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而在一片近乎窒息的安静中,忽然有太监来报,说皇后娘娘跪在殿外多时,想要见陛下。
秋君药从床帏里伸出一只手,轻轻往外摆了摆,意思是说不见,一旁的来福见此,忙遣那小太监下去了,免得让秋君药烦心。
然而,不过一会儿,又有宫女来报,说太子殿下和几位皇子都随着引鸳跪在殿外,说是若见不到陛下,就一直跪着,不愿离开。
秋君药:“”
他用力咳嗽了几声,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在来福担忧的眼神里,指尖摸到床边的花瓶,顿了顿,许久,才积蓄起力气,颤抖着将那花瓶推倒在地上,费力从嗓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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