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妇虽然学识微薄,但也曾听陛下说,设而不犯,犯而必诛。陛下如今以法治理天下,而犯跸者当斩是古法,民妇的行为已经触犯大端律法,若陛下今日不杀了民妇,那么法令弛而国乱,国乱,则罪在民妇。”
陈见芬闷闷的声音在木桶内回荡,却条理清晰,视死如归:
“民妇已经为女报仇,此生无憾,求陛下杀了民妇,以明法度,以彰法典,而若有来生,民妇一定结草衔环,报答陛下!”
秋君药坐在明堂上,低头看着陈见芬淡薄却又似乎能撑起一切的脊背,面上隐隐有所动容。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妇人,却愿意为了自己的女儿,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只为等到法律的公正宣判,只为揭露黑暗而有残酷的官场规则,而在扳倒那些看似不可扳倒的人、大仇得报之后,又坚决维护了法律的权威和尊严。
这是一种极其强烈的牺牲精神,一种极其伟大的母性,背后折射的,更是这个女性朴素而闪耀的守法观念。
“难得你竟然有如此的想法。”
秋君药叹息片刻,径直走下堂,当着众人的面,将陈见芬扶了起来,轻声道:
“不过不需要你下辈子结草衔环报恩于朕,朕如今便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陛下请说。”陈见芬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坚定道:
“民妇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秋君药欣慰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问道:
“朕且问你,二十年前,你可有在宫内当差过?”
“”陈见芬闻言愣了一下,迟疑片刻,随即摇头:
“未曾。”
这下,轮到秋君药和引鸳愣住了。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的时候,却听陈见芬说:
“不过民妇有一双生阿姊,二十年前曾经代替民妇入宫,听宫里传来的消息说,她后来做了掌事大宫女,很得宫里娘娘宠爱了,说不定会一辈子留在宫中,民妇便以为自己将永远见不到她了。但没想到,她又在十几年前忽然出现在民妇家中,交给民妇一些银子和一个香囊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香囊?”秋君药问:“那香囊里有什么?”
“是阿姊交给民妇的手书,她走之前告诉民妇,若非到临死之时,不能打开。”
说到这个,陈见芬倒还真的想起来了:“不过都这么多年了,那香囊又不起眼,阿姊还让我临死之前才能打开,民妇当时只将银子收好了至于那个香囊,民妇也一时间也忘了将它放至何处了。”
“本宫和你一起去找。”引鸳闻言,在一旁急切道:
“这份手书对本宫和陛下来说很重要,若找到了,可否将它交给本宫?”
毕竟这幅手书可能事关当年宫内大火案的真相,说不定还能解开秋景月和秋君药多年的心结,引鸳不得不看重。
“”听到引鸳这么重视这份手书,陈见芬怔了片刻,随即想了想,接着毫不犹豫地说道:
“当然可以。”
她说:“陛下对民妇有重恩,这份手书,民妇即可回家找寻,若找到了,民妇定在赴死之前,双手赠与陛下和娘娘。”
第97章 一笔勾销
“陛下, 陛下?”
引鸳轻轻晃了晃秋君药的手臂,把秋君药游离许久的神志唤了回来。
“嗯, 怎么了?”
秋君药对引鸳向来事事有回应, 回过神来之后便将虚虚定在不远处的视线转到引鸳卸妆后素净的脸上,随即换上一副笑脸,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来,坐上来。”
引鸳依言, 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提起白色的裙摆,坐到了秋君药的大腿上。
夜深人静的时候, 引鸳最喜欢坐在秋君药身上,与对方耳鬓厮磨。
半山水的透光玉镯在引鸳纤细伶仃的白皙手腕上轻轻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混杂这衣料窸窣的声音, 还有引鸳带着撒娇的埋怨:
“陛下盯着这张手书看了好久了,也不理理臣妾。”
“哪有,我现在不就在看你吗。”
秋君药把那张手术放到一边,揽着引鸳的腰,由着引鸳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轻轻拍着引鸳白玉般滑腻的背,笑道:
“都是皇后了,怎么这么爱撒娇。”
引鸳双臂环绕过秋君药的脖颈,戴着镯子的手更显莹润,他像是猫崽般蹭了蹭秋君药, 小声嘀咕:
“臣妾不管,”
他抬起手, 在秋君药纵容温和的眼神中,强硬地将秋君药的掌心拉到自己的腰上:
“臣妾要皇上抱着臣妾,不要再去看那劳什子手书了。”
“好好好,我抱着你。”
秋君药笑着揽住佯装生气的引鸳,顺势让引鸳扑进自己怀里,半是调侃半是无奈道:
“娇的很。”
“”引鸳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丝气音,趴在秋君药温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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