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支起身子,凑近那只伸过笼子的手
围着火堆,细嚼慢咽地吃着这来之不易的鲜肉的人们忽然听到了一声惨叫。
他们立刻回过头去,看到先前靠近笼子的男人正捂着自己的手惨叫。
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淅淅沥沥往下流淌,另外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则冲过去狠狠地踹笼子,笼内的少年像一株苇草,东倒西歪,撞在铁栏杆上,不消片刻脸上就沾满了血。
但是他却在笑,比他们更加放肆地大笑。
少年吐出嘴里的东西,那俨然是一根断裂的手指。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不堪,有匆匆跑过去帮忙察看伤口的,有愤怒地冲过来将笼子的锁打开,拎着少年的衣襟将他拖出来的,拳打脚踢的,骂他不识好歹的,似人间炼狱。
“徐沉云!”
被他咬掉手指的男人厉声喊道。
“我知道你是不想活了,你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顾虑了,才敢这么干的是吗?”
“你娘皮相好看,上次修士大人过来一眼就挑中了你娘,说只缺一个端茶倒水的丫鬟,本来是好事一桩,可惜她有你这个累赘,不愿意走,你起先百般阻挠,后来她病入膏肓,你才终于慌了心神,又从我们口中知晓若是不这么做她要死的,于是和你娘在房间内独处了一阵,再出来的时候,你们二人都纷纷改了口,大伙还很替你二人高兴。”
少年听到这话,原本被痛楚扭曲的面庞忽然变了。
那人还在继续往下说。
“我们起先不知道,完全不知道!还当你是忽然懂事了,说服了你娘,结果呢?”他嘶嘶地喘着气儿,说道,“结果我们好说歹说将修士大人劝了回来,打开房门,就看到梁上悬着一具尸体,真是晦气!你把你娘劝死了也就罢,你知道我们有多难堪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地上的少年喃喃说道:“我怎么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并没有去试图说服她,事情比他想象中更加顺利,他提了一句,她就很轻易地答应了下来,像是苦苦支撑的高楼顷刻坍塌,眼神温柔而死寂,说,好,那你去找他吧。
所以他去了。
可是他回来的时候,再打开房门。
她已经死了,垂在绳索下面,如同被烈阳烤得枯死的稻穗。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明白,他越是拼尽全力想要救她,就越是将她推往死亡。
或许从他将那句话说出口的一刻,她就已经失去了所有希望。
是他让她觉得自己成为了累赘。
是他亲手套上了绳索,踢翻了椅子,眼睁睁看着她绝望,看着她窒息。
再之后发生了什么?
那名修士拧着鼻子说了一句,好臭,好脏。
少年这时候才缓过神,被愤怒冲昏头脑,在众人怔愣的目光中一拳打向修士,鼻血横流,其他人反应过来,赶紧冲上去拦住他,修士擦着脸上的血,眼神逐渐蒙上阴翳。
他们生怕修士动怒,忙不迭提议:“要不然将他杀了吧!杀了如何?”
修士却摆了摆手,十分温和,捏着少年的下巴,像挑选宠物似的左右瞧了瞧。
“你和你的母亲长得很像。”他缓缓说道,“她以为死就可以解决一切吗?不,完全不是。死才是一切的开始,既然她死了,那就由你来代替,我向来善于驯服猛兽。”
少年在此后无数次地想——他当时也该一起死的。
修士说,过段时间来接他。
他试着逃了几次,最后一次,被昔日友善的邻居捉回来关进笼子里,如此就彻底失去了自由。修士很清楚如何才能彻底消磨掉一个人的意志——等待,无尽的等待,像是在等待自己的死亡,你不知道他何时会来,但总是会来的,这种等待让少年几欲崩溃。
身边的笼子里每天都会有人被拖出来当作食物。
他知道自己不是其中一个,但是这种压抑的氛围开始让他产生幻觉。
少年开始频繁地看见虚幻的影子。
黑布遮挡,他只看得见影子的脚踝往下那一截。
脚尖朝向地面,绣花鞋上沾满了血迹,说:“现在,你明白我的感受了吗?”
他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个人是谁。
母亲不会这么对他说话,他知道,然而他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能力。
出了笼子之后要报复其他人,让他们血债血偿,这种异想天开的事情少年想了无数次,却在这一瞬间放弃了所有念头,沉重的负罪感逼迫着他,他开始寻找死亡的契机。
这一次,是他所有尝试中最成功的一次。
整整十天的时间,他第一次踏出笼子。
可惜的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做出任何事情,包括逃离。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飞雪漫溅窗棂,撞得噼啪作响,似冬日蝉鸣,惹人心焦。
被他咬掉手指的男人还在痛骂,血流如注,很快其他人也慌了起来,被当作食物吞吃入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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