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少女再次踏足那座漆黑的大厅。不同于已经被砸成废墟的入口大厅,这座隐密的漆黑大厅并未遭到黑蛇入侵,就算是足以撼动古堡的破坏也未使镶嵌在梁柱上的烛台坠下,坚固的黑曜石结构使这座大厅固若金汤。利瑟比飞了一圈,点亮了大厅周围的烛灯,幽蓝色的光源照亮了中央孤独的王座,亚莱蒂慢慢走过去,如同她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感受到的氛围,一股奇异的毛骨悚然。【我去带第七魔王过来。】利瑟比说完这句话便消失了。亚莱蒂站在王座前,端详了这张华美的座椅好一会儿,这是张以黑曜石打造的沉重椅子,以优美的弧形四脚站立,宛如一头挺直背脊的兽,长达数公尺高的椅背在顶部展开一对恶魔的翅膀,华美的边饰雕刻显示椅子主人的身分不凡。这是维尔连斯为创世的魔皇所准备的椅子。亚莱蒂·艾凡西斯转身坐上椅子,缓缓闭上双眼,就像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有股强烈的力场吸引着她、蹂躏着她,只要稍有不慎,她就会被扭曲成另一个人格。——创世的魔皇可以是任何型态。少女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薇塔·维尔连斯现身在自己眼前。后来的几堂课他们都在这里进行,这不是维尔连斯第一次看见她坐在这张椅子上,然而,那粉发女孩却抽了一口气,彷佛一股不可抗拒的庄严氛围压倒了他,那女孩战栗了数秒,随后,她稚嫩的脸庞浮现了兴奋的微笑。「主人。」她恭敬地弯下身,脑袋低垂,标准的九十度。亚莱蒂没有回话,她的双腿优雅地交迭,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指托着颊侧,以稍稍倾斜的角度冷眼注视着缓慢向她走来的粉发女孩,眼前的景象慢慢与幻象重迭了,那是她曾看过无数次的幻象——七千年前的维尔连斯踏足魔皇殿的情景。她开始明白了。明白那残虐的另一人格从何而来。「这么急着召见我,有什么吩咐吗?我的主人。」来到她的跟前,薇塔·维尔连斯弯身下跪,就像七千年前一样,她的头垂得那样低,低得只能看见主人的双脚。亚莱蒂·艾凡西斯稍稍眯起了那双冷澈的蓝色眼眸。「维尔连斯,出来。」「谨遵吩咐,我的主。」应答完,女孩的躯体一阵蠕动变形,紧接着,从她的裙下伸出了一只男人的手臂,那手臂向上掀起裙摆,脱开人皮,浑身湿淋的紫发少年从皮下爬了出来。在暗蓝烛光的照耀下,他的肤色更显苍白,湿漉漉的紫发服贴在微红的双颊上,显露他的兴奋,他珍惜地将消瘪的人皮放置在一旁,匍匐在银发少女的脚下,亲吻她的鞋尖。「如果成为我的狗奴会让你愉快,那就这么做吧。」亚莱蒂淡淡地道,「你所提案的心灵关系,我接受了。」「事到如今这是什么话呢?亲爱的主人。」维尔连斯微笑,「从创世最初我就是您的肉奴了,这层关系本就是亘古不变的……」「——创世的魔皇也许是那样。」少女冷冷打断了他,「但是现在,创世的魔皇是亚莱蒂·艾凡西斯,要不要奉陪你的游戏,都是我亚莱蒂·艾凡西斯的决定。」维尔连斯愣愣地瞪大眼。倏地,他想起了无限梦境里威斯林格说过的那句话——「你不是祂成为人类的目的」。察觉事情可能真如威斯林格所说,这让少年不甘地垂下眼帘。向来只有他玩弄别人,没有别人玩弄他,威斯林格那次暂且不提,他竟被自己奉为世界中心的主人如此轻薄地对待,就像是硬生生被自己的信仰背叛了一般。但,矛盾的是,她对他这番尊严的践踏,竟又令他感到些许兴奋。「请您回答我,亲爱的主人。」维尔连斯开口,「在您作为亚莱蒂·艾凡西斯的这一生中,是否还会收我以外的狗奴、践踏我以外的人?」「不会。」少女几乎是即答,「既然这层关系是你教会我的,这关系也只会为你而存在。我没有虐待他人的兴趣,虐待你倒是无妨。」她的承诺让维尔连斯勾起了满足的微笑。「那就这么做吧。」他恭敬地再次垂下头,「作为创世的魔皇也好,作为亚莱蒂·艾凡西斯也无所谓,不管您是什么型态,您都是我的造物主,我只为作您的狗奴而活。」他说着这番话时,几乎就要像狗一样去舔少女的脚了。继七千年前得到了名为薇吉娜的皮囊——他的藏身处——以后,他剩下唯一所愿就是以奴的身分服务造物主。和当时轻蔑造物之理的大多恶魔不同,他早已将灵魂奉献给了信仰。「你真正想要的,却不是你所需要的。」亚莱蒂冷冷的嗓音使他的瞳孔稍稍收缩。
这与七千年前魔皇告诉他的话一字不差。他抬起头,愣愣地仰望少女:「这是什么意思?我的主人。」「你想要一个能残虐你的主人,就像你渴望那张皮一样。」亚莱蒂仍然托着头,慵懒之中却散发出一股女帝的气场,宝蓝色的眼眸不带情感地俯视脚边的男人,「我曾经将你想要的都赐给你,包括那张皮,还有……你理想中『主人』的模样。」在这座由维尔连斯一手打造的殿堂里,充满了他的期待和念想。在第七魔王的幻想中,创世的魔皇应该有个模样,祂应该残酷、冷漠、张狂、暴虐,祂应当坐在王座上,践踏属于祂的奴隶。是维尔连斯的期待和想像打造了亚莱蒂·艾凡西斯那个虚幻的人格,如同最初祂召见七七四十九个魔王时所显现的型态一样——只是一种投射。「意思是,主人不打算成为我理想中的主人?」维尔连斯讨好地问。「我不会扮演任何人。」亚莱蒂平静地回答,缓缓歛下银色羽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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