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坐到那个世间最尊贵的位子上去。
全破灭了。
陆从渊走向殿门,看着底下听他号令的整齐而立的羽林军,轻哼一声:“元蘅,就算如此,你也得死在这里。届时燕云军群龙无首,自会称臣。”
“是么?”
烈风将她的官袍广袖吹了个满,她取出羽林军令高举,于高台之上开口,清越而有力:“羽林军听令,见此调令,如见陛下。佞臣陆从渊弑君谋反,私通赤柘,坑害江朔数万军士,今其纪央城家业已被燕云军诛灭,十二卫此刻正在皇城之外。今负隅顽抗者,必诛……”
底下的羽林军愣了神。
细微的骚乱已足够让陆从渊慌张。
他怎可能任由元蘅在此处扰乱人心,怒极之时扬剑就要刺来,却在抬手之际,心口被利箭穿透。
只在他要杀元蘅的那一瞬间。
陆从渊剧烈地呼吸着,缓慢地垂下眼睛看着自己心口处的羽箭,仿佛没能回过神明白发生了什么。
才纵马而来的闻澈迅疾地从箭袋中抽出另一支利箭,搭于弦上,弓满如月,第二箭穿喉而过。
唯有佞臣之血,方能慰亡魂。
浓云蔽日,天地沉寂。
直到长阶之下的羽林军跪倒一片,元蘅才从紧绷中卸了力,侧颊上沾的是陆从渊死时迸溅的血。她看向远处伤未愈便赶来的闻澈,无声地笑了。
昔日少年如今清俊英朗,翻身下马,无视所有的一切,几乎是飞奔向她,拥她入怀。
他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拭去她面上的血。
污秽之血,不配沾染佳人。
“手都是抖的。”
元蘅笑他。
闻澈却失声了一般久久不能言,只是为她擦着血渍,拥一个紧实的拥抱告知了他的不安和畏惧。战场上命悬一线时也从未有那般深刻的恐惧。
直到方才元蘅险些死于陆从渊之手。
闻澈的眼泪有些失控:“你又骗我,你可没说今日是要孤身前来。元蘅,你为何总是要撇下我……”
元蘅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然后缓声道:“我还骗了你一件事,本来此生不想与你讲的。因为我那时想着,等一切了结了,我就带你回衍州,朝堂如何与你我再无干系,无论如何都有我护着你,我们过最逍遥安逸的一生。可是今日我不这么想了……”
“什么……”
元蘅从他怀中稍稍分离而出,在万众瞩目之中,从官袍袖间翻出一块缝死上的布料,用力撕下,宣而告之:
“宣宁皇帝遗诏。”
正文完
此一言出, 所有低语以及惊慌之人都怔住了。
风骤然止息,长阶之上,高耸殿宇之下, 是纤瘦却不孱弱的余影。蔽空阴云被吹出一条裂隙,流泻之下的是如金鳞般的天光, 尽数泼洒在她的肩上。若是能有一场大雪就好了, 祥风瑞雪,可抚人心。
当初在这里跪承此诏, 她想过将它撕毁, 从此不见天日。种种犹疑迫使她留了下来, 却没料到会是在这样一个场景, 将它宣之于众。
钟声闷响, 朝臣伏跪于前。
元蘅侧目看了一眼闻澈, 仿佛觉得自己仍在做梦。十五岁时被褚清连拒之门外的元蘅定然想不到, 承师恩、赴仕途、经乱世、济黎民,终有为北成改命的一回。
若是褚清连知晓了, 往后定能安眠。
“……凌王闻澈,仁厚刚正, 聪明夙成, 其嗣皇帝位, 传玺绶。在廷文武,当同心相佐, 遵国典旧章,以安社稷黎民为本, 故兹诏谕, 咸使闻之。”
宣完最后一句,所有人都寂静无声。
竟是传位凌王。
当年诸多人如此做想, 却迟迟等不到立储旨意。如今承顺皇帝才崩逝,却冒出了这么一份传位诏书,还是由宣宁皇帝亲笔所书,无论是谁,都有些难以接受。
或有德高望重者对此存疑,艰难地抚着身旁之人的手臂起身,质问:“先宣宁皇帝殡天已近一载,今却忽然冒出这么一份诏书,如何让我等信服?又如何让我等相信,元大人不是怀有私心故而矫诏呢?”
元蘅将诏书合上微微抬高,不远处的内侍立刻心领神会地上前接下,将此诏书拿去给了长阶之下质疑之人。
她道:“诸位都是曾跟随先帝数年的旧臣,是否为皇帝亲笔,你们自然一看便知。我燕云军就在皇城之外,若只图皇位,自有更简单的法子,用不着这番周折。”
朝臣仍旧迟疑着。
直到站于元蘅身后的明锦,从陆从渊之死的慌乱中回了神,取下自己发间的蓝玉簪子。
谁知这簪子竟是能有别样的关窍,轻轻一扭,从中勾出一张极薄的丝帛来。
明锦举之以示众人:“还有一份,先帝亲手交于本宫之手。诸位尽可观阅。”
一霎时,所有人都不再言语了。
元蘅泰然自若,不见丝毫慌张。
只是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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