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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越过窗棱飘洒了进来。
元蘅伸手去接, 水珠在手心聚拢,再顺着皙白的手腕滑落, 轻巧地坠在桌角, 盈盈地碎成数滴。
会是个好年岁罢。
若是闻澈此刻就在她的身旁, 冲她笑, 那就更好了。
她想起的不是闻澈在诏狱中的那副模样, 而是曾经那个还算意气风发的闻澈。
是那个看着玩世不恭整日什么都不做的凌王殿下。是他一身鹤衣, 倚着清风阁的窗子, 隔着永胜街遥遥地冲她摆手,然后被她的转身就走气着了, 咬着牙喊:“你还真走啊,不理人是罢?”
是那个总是有意无意往侯府去, 只为能凑着个好时机见她一面的闻澈。
自幼时她对亲人失望开始, 她总是在低估各种情分对于她而言的分量。
她觉得自己此生不会对谁情根深种, 却又两次被这人绊着走不掉。往后许多年无论走到哪里,总想带着他。看到什么赏心悦目的景色, 总也是会想着他。
会想,他若是也在, 就好了。
即便如是想, 元蘅也掩饰得极好。世上再没人能猜透她的心思。
收回了手,元蘅从袖袋中取出帕子, 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每一个指节,漫不经心地道了句:“先帝是怎么驾崩的?”
苏瞿的手一抖,杯盏落地发出脆响,酒液洒了一地。
元蘅扯动唇角轻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就在他张口要解释之时,元蘅终于收了帕子,抬眸坦然地直视着他:“有些话,骗骗别人也就罢了。你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份遗诏么?”
呼吸彻底凝滞,千万句要说的话都堵在抠喉咙,苏瞿觉得被人握住了脖颈一般窒息。宣宁皇帝那般谨慎之人,在明知自己命不久矣之时都知晓宣旨要明锦时刻守着朝云殿,怎么会疏漏立储一事?只不过这些只是猜想,苏瞿以为闻临登基日久,这桩事就能彻底过去了。
元蘅的眉眼背着烛光,让人看不真切,却能令苏瞿实打实地感受到她的平静。‘
平静得仿佛是在说今日这酒菜味道真是不错。
元蘅轻声道:“你知道那时先帝为何将我遣离启都么?”
认知被全部颠覆,那些众所周知的事如今竟被掀出另一层意思。这种不安让苏瞿的胸口愈发地闷。他见过元蘅据理力争的模样,甚至对此已经想出了应对之法,可这样冷静的元蘅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眼前这位容色极美的女子好像变成了一条毒蛇,安静地在他的面前盘踞着。苏瞿完全猜不到下一刻她是要离开还是咬人。
“世上不曾存在过那样的东西,元蘅,你激我没有用。”
若是真的有,以元蘅的性子,不会忍辱负重至今。
元蘅看出了他的恐惧,勾唇一笑:“聪明。只是苏大人……你敢赌么?”
苏瞿眼底发红,抿紧的唇惨淡无血色,许久之后才扶着桌案起身:“你要什么?”
“谁做皇帝于我而言没区别。我要什么,你真的不知道么?”
暴雨如注。
单薄的伞几乎撑不住这样的雨。
旱了一个春日了,这样的雨足够给田里的庄稼解渴。只是世间事过满则亏,这样的雨最好适可而止,才能让百姓免受去岁那样的苦。
伞骨被元蘅握紧,宫道旁的羽林卫只是面面相觑,并不言语。本到了落锁的时辰了,任何人都不该再往宫中来,而元蘅这般步履匆匆,没有一人敢拦。
浓云笼罩天地,大雨哗然,电闪雷鸣之间,她纤瘦的身形却未见半分失态。
一个时辰之前,除了闻澈以外,在永津案中唯一幸存之人死了。
那人纵马而来,整整十六个日夜几乎不曾停歇,只为了来见元蘅一面。话才说完,他没等到大夫赶到,就已经咽了气。
忠骨葬雨夜。
若未曾亲耳听到那样的惨烈,元蘅或许还能将筹码握得再久一些,一直到最后一刻。
“元蘅,求见陛下。”
元蘅没有称臣,只是自称了自己的名姓。
殿外的内侍犹豫了片刻,走过来:“元大人,陛下不在朝云殿,此刻正在后宫呢。这个时辰了,您看您要不还是回罢。”
“劳公公通禀,着实是有要事。”
内侍沉默了。
当今的皇后陆云音对闻临态度冷淡,两人每回见面都是不停的争吵,为了给陆氏颜面,闻临从不能直接地斥责皇后什么,每每都只能忍下怒火。因着这事他已经数日未曾踏入过后宫了。也就是近一个月,闻临新得了几位美人,才逐渐改变了态度。
眼下这个时辰,没人敢去打扰闻临。
元蘅猜出了原由,没再说下去,重新撑了伞,便往后宫中走去。
这哪里合规矩?
内侍几步追了上来,取了把伞跟着元蘅的身后,细小的声音被雨声尽数遮掩,元蘅听不清也无心去听清。
内侍猜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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