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又发哪门子神经,元蘅被他吵得困意皆无,跟着坐起身来,眸中的愠怒已经尤为明显:“你今日不让睡了是不是?我就非得恨么?所以呢?我最好明日就起兵谋反,和柳全一样搅得天翻地覆人人不得安生才好,是么?你是这个意思么?”
不知沉默了多久,闻澈眸中的震惊缓缓褪去,苦笑:“我若是你,就将他们杀干净了痛快。”
“他们,他们是谁?包括你么?”
元蘅质问回去。
见闻澈不肯答,元蘅索性也不睡了,将外衣又披回了肩上,冰冷道:“不必睡了,也不必等明日再说。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一并说了罢。要死要活,我今日给你个痛快。”
一提到这些事,方才那个还粘着人的闻澈就变了副模样,铁了心与她过不去,甚至是多了几分偏执:“包括我如何,不包括我又如何?我只想要你痛快。”
“呵……”
元蘅问,“那你呢?你不辞千里从启都出来,除了要见我,还想要做什么?你跟我坦白了么?你什么都瞒着我,还口口声声为了我,要我痛快,你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
“我想要琅州军。”
烦躁地揉了自己的碎发的闻澈张了口。
元蘅猜到了。
从在这里看见他就猜到了。
这些年闻澈在朝堂上受的委屈和折辱一点不比她少,怎么可能真的心甘情愿认命?当初还在启都之时,无论她怎么追问,他都只说日后就藩回凌州。
什么凌州,说到底一个从未去过的封地罢了。闻澈嘴上常提起不过是拿来做幌子,好遮掩内心真正的不甘心。
他不想去,也不愿意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要它做什么?一个柳全扔下来的旧部,混乱得不像样子,你能拿它做什么?”
有时元蘅真的不明白闻澈整日都在琢磨什么。
若是换成闻临,能有衍州军作为后盾,不知有多高兴,万不会还惦记着一个吃了败仗之后几乎被朝廷放弃了的琅州军。
闻澈答:“可是江朔的兵力是镇守疆境的,说得好听是给我用,实则离开了江朔,我连一兵一卒都调用不了。而俞州军是我舅舅保命用的。眼下启都中的乱象你以为我全没听说么?我若是手中没有实权,只怕就只剩等死这一条路了。”
“元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为着北成的山河做事,而我什么都不做,甚至连你也保护不了。我说让你将他们杀干净了痛快,也可以包括我,死了就死了,为你死了我也愿意,只要你解气。”
说到最后,他的声线甚至在颤抖。
被他气得头蒙。
元蘅根本压不下怒火地朝他走了过来,轻抬右膝压上他坐着的榻沿,然后捉住了他的衣襟,恨声问:“别什么都为了我,任何人做的事都是为了自己!做成了是为自己,失败了也是为自己,将借口放在我身上算什么?要我一辈子感激你,为你愧疚么?你就算是死,也不是为了我死!你是不是心里很得意,觉得你很痴情很了不起啊!”
“元蘅……”
剩下的话被一个不温柔的吻全给堵了回去。
元蘅不怎么擅长这种主动的吻,甚至在他不给回应的时候有些许急躁,然后牙齿咬在了他的唇角,痛得他往后退,却又被她整个压倒似的按在了榻上。
她的额头抵着他的眉心,小声地哭了。
肩背崩得很紧,怎么都放松不下来。
大片的润泽滴落在他的眼睫上,然后晕开,从他的眼角滑落了。
闻澈慌了神,拇指抚上她的脸颊,然后揩去她的泪液。怎么都擦不干净,他才知道这次是真的说错话叫她伤心了。
“对不起。”
“对不起,我以后不说这种话了。”
他吻她的耳垂,结果唇角的血丝沾在了她的耳垂上,留下殷红的一点。
元蘅松开了捉他衣襟的手,疲倦至极地坐回了榻沿,双手掩面将泪痕全然抹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说对不起,是觉得惹我不高兴了,还是真的觉得自己说错了?”
闻澈哑了声。
果真如此。
元蘅讥笑一声,故意戳他的痛处说:“你随便去死,你不拿自己的命当命,也别想让我觉得你的命有多重要。还是说你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出去看看罢凌王殿下,比你,比我,还要水深火热的究竟是谁!是那些被迫折银为丝的桑农,是无家可归,甚至连防病草药都没有的流民,只有你会疼么?你就算是要死,也不是为我死的,你明白么?”
“对不起。”
“你只会说对不起?”元蘅怒视着他,“说些我喜欢听的能死么?方才不是还学人撒娇么,现在不会了?”
闻澈带着眼泪笑出了声。
原来她喜欢这样。
她一直都知道闻澈的心中有尚未解开的结,但却从未想过这个结会在今日溃烂,然后痛得两人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闻澈试着身后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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