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只在字缝之间看到“姜家余孽”四个字。
“漱玉呢?”
元蘅觉得自己浑身冰冷。
“下诏狱了。”
廊外的雨更大了,倾盆一般砸在青石板上,发出轰鸣巨响,将这句没有任何温度的话轻而易举地覆盖了过去,最后只剩下了最后的一点尾音。元蘅努力辨别这这句尾音,要出口的话忽然哽住,转身就要往外走,却再度被安远侯叫住。
“蘅儿!”
元蘅顿住,肩背虽微颤,但她尽力克制着自己挺直背脊:“外祖,我不能不管她。”
“早在多年前她就该与衍州姜家一同去了。你能救得了她一回,还能再救第二回不成?她的身份忽然暴露,定是有人暗中操纵,其意在给你安上这欺君之罪!陛下的旨意却只是将她下狱,并未提及你,这是陛下在给你留余地!你今日若是去了,就是上赶着认罪,别说你外祖,就连陛下都保不下你!”
元蘅眼尾湿了,转身看向安远侯:“可我不能不管她……”
从小失去娘亲,元蘅在元府从未有人待她真心真意,只有漱玉。这些年是漱玉照顾她多些,若说救命之恩也早该还清了。沈如春不喜欢元蘅,但是碍于她身边有个带刀侍女,也不敢明面上太过分。这些年相互扶持,她们之间的情义已经如同亲生姐妹。
她如何能为保自己弃她不顾?
安远侯叹气:“蘅儿,这是她的命数……”
“我最不信命数!”
元蘅张口反驳,又觉着自己的话太冲了,二话不说跪地叩拜:“元蘅之命不足惜,但元蘅不能连累侯府!若是今日元蘅没回来,外祖对外可说早已与不孝外孙女断绝了亲缘……”
“你!”
安远侯忽然剧烈地咳了起来,身旁跪着的老仆忙起身扶他坐下,一边吩咐其余人去传郎中。安远侯本就有咳疾,虽说不常复发,但每每发病都极为严重。
元蘅也慌了神,想要扶他之时却被安远侯避开。
老仆轻声劝道:“姑娘,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血脉亲缘,你如今却要为一个将死之人断绝?何等草率!您现在快给侯爷赔个不是,说自己收回方才的话!”
当初救下漱玉之时,元蘅不是没想过可能败露。但离开衍州之后她便一直心存侥幸,认为姜牧都甚少入都,这里更不会有人认得他的女儿。就算认得出来,也没有实据。无论如何总归是能周全的。
可是锦衣卫就是忽然来拿了人,这些可能世间再无人知的秘辛就这般被人揭露了出来。
知晓此事的只有元成晖,但经过两年前那一回的争吵,他已经答应不会再拿漱玉来胁迫她了。更何况他一直知晓元成晖只是想让她顺从,实则并不敢真的将此事告发出去,不然窝藏罪臣遗女的罪名元氏也得担着。更无可能无缘无故地直接透露给锦衣卫。
只片刻,元蘅便已经想通了缘故。
即便朝中人看她不顺眼者甚众,但是有功夫有精力能将陈年旧事都扒出来的,却不外乎是那几个人。不管那人究竟是谁,他此举也是意在将衍州连根拔起。
陆家人已经决心与闻临结亲,手中已经有了一个王爷。若是没了衍州猛虎,他纪央城的势力就能真正达到挟持天子作傀儡的程度。就算此事不是陆从渊做的,最后的得益者也是他。
兴许皇帝也是猜出了这一点,所以遣锦衣卫来侯府拿人时,只说漱玉,并未牵连元蘅。就算到了要算后账之时,皇帝也想尽可能保住元氏。毕竟即使元氏多年来镇守衍州有功,但窝藏罪臣之后,功过相抵后的罪名也不小。
如今台阶已经给她铺好了。
只要元蘅知趣不再生事,就能弃漱玉之命保全衍州。
同行
“元蘅无论如何也得保全她!此番是有人针对我来的, 若不是我执意将她留在身边,她亦不会遭此难。此事元蘅绝不会让牵连侯府一丝一毫!”
安远侯一直闷着声咳,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却只是再也不肯看向元蘅一眼。
回雪苑换了官袍之后,元蘅先去了趟礼部。
果不其然, 众人都在。
漱玉的案子说大不大, 只是个当年侥幸偷生的一个孩子。但是说小也不小,毕竟是当初的姜家犯下的是谋逆罪。私藏罪臣之女的是元蘅, 元蘅又身在礼部。就怕此案要查, 礼部又要背上什么罪名。
周仁远不在, 在正堂中坐着的是沈钦。
听见动静他看过去, 正好看见正在收伞入内的元蘅。即便是前几日曾闹出了那样的不愉快, 沈钦说到底还是在意她的。
虽是如此, 但元蘅并不理会他, 而是与他擦肩而过往值房中去了。
因着下雨的缘故,值房中很暗, 元蘅轻手轻脚地合上了窗子挡风,点了烛火之后去研墨。
看清楚元蘅在写的辞官折子时, 沈钦一直紧绷的那根线骤然就断了。他几乎按捺不知自己的愠怒, 将那封信抽走夺去:“你疯了!”
元蘅语气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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