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会明白。可是成亲是大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蘅儿当初不愿被人安排,表哥也不会情愿。若日后冷落亏待了次辅大人的千金,岂不是罪过?”
安远侯的眼角却有湿润的浊痕:“可我若不亲手将这小子安顿好,如何对得起战死沙场的霍儿?他就这一个孩子,临行前要我这个祖父照料好的……”
元蘅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也就在此处与外祖讲。当今皇帝的身子也撑不住多久了,日后登基者或是闻临,或是身在封地的诸王,都说不好。他们可不会对当今皇帝的老师留什么情面。若真到了皇帝对侯府赶尽杀绝的那一日,周仁远又能挡住什么?”
听了这番话,安远侯怔了下,视线落在元蘅手中的残缺的砚台上。
掩面沉思许久,只听他长而慢地叹出一口气:“那当如何?”
元蘅道:“藏愚守拙,以隐盛世求得安稳。时逢狭路相逢必有一伤之时,侯府唯一的生路,须得是自己辟出来的。”
出了书房,夜色更浓。
宋景还没回房休息,而是坐在廊下石阶上,在青苔处染上半身青绿。
元蘅驻足在他跟前,故意调笑他:“周大人千金才如谢女,貌比西子。你得了便宜还不知,倔什么呢?”
本以为她是替自己说话去了,结果听她这般说,宋景的火气陡然盛了起来:“蘅妹妹!我平日待你如何?你在这种时候卖我?我有心悦之人了,万不可能另娶她人!”
“哦……”
元蘅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那你心悦之人是谁?我能帮你也说不定。”
这下换宋景扭捏了。
他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侧颊,从齿缝里闷闷地发出一句:“漱……唔。”
听明白了。
但元蘅想逗他玩:“漱唔?这姑娘怎么叫这个名字?”
宋景急了:“蘅姐姐,你是我姐姐!我喜欢漱玉,喜欢好久了,不是拿她玩笑,我是认真的!你能帮帮我么?她都好久不理我了,迎面碰上转身就走。”
他这番话说得也算真挚。
这么久的相处下来,元蘅也自认为了解宋景的秉性。但今日宋景跪在安远侯身旁时说的那番话,又让她心生感慨。
元蘅在他跟前坐下,微侧目看他:“你认真与否不是用嘴说的。表哥,漱玉永不可能抛下自己过往的一切,和你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想要陪着谁,就要有能力保护谁。你又凭什么?凭你写的错字连篇的策论,还是舞不明白的剑?”
话不好听,但是宋景明白。
元蘅继续道:“我方才也大抵听懂了些,景世子是想以一己之力,保全整个侯府。想法很好,但是你又可知?装作无能为力,和真正无能为力,是相去甚远的。你,是哪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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