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解释什么,却只听到这句话。闻澈有些许期待的心回落,沉下万丈深渊。漫长的沉默之后,他忽然笑了,胸腔起伏震动,笑声如同刺人的利刃,轻巧杀人于无形。
闻澈知晓,他等同于在自戕。
那春日的桃花枝,本就不是要他来折的。是他一头闯了进去,执意要占为己有。如今游人有意,落花无心,他才惊觉,就算是桃花,刺人之时也真是痛极了。
元蘅此刻才低头,看到地上除了被闻澈强行剥掉的外衣,还有数十画作,各种情状的容与,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若非情真意切,何以能不厌其烦地绘着同一人。
闻澈漠然地说着:“他叫容与,是么?”
“是你的……心上人。”
说出心上人三个字,而元蘅却没有反驳的时候,闻澈觉得自己浑身的气力都被抽空了。
“在衍州初遇那日,你拽着我的袖子唤的故人名字,就是他,对么?”
“我应当与他生得极像……”
依旧没有听到反驳。
闻澈继续道:“若不是我看到了,是不是你至死都不会告诉我?我被你当成另外一人……”
“没有!”
元蘅矢口否认,像是忍耐许久后的崩溃,“我从未,从未将你看作他。”
闻澈一如既往地走过来,将她的泪痕抹去。拇指指腹的薄茧擦过她细嫩的眼角,生疼。
终于,他问出最后一句话:“你从未将我认成他,好……”
“可是,那夜呢?纪央城的那一夜……”
元蘅猛然抬眼,却一句话说不出。
闻澈像是没了情绪般重复地问着:“那一夜,你抱我,亲我,解开我衣带,与我缠绵无间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我……还是他?”
见元蘅没有答话,闻澈追问:“你说啊,说你心里想的是我。元蘅,你只要肯说,我就信你……”
日暮薄风送来淡雅的荷香,是闻澈特意栽种的荷花。因为清风阁上遥遥望下去的时候,他心里便有这么一句话——玉人如芙蕖。
如今芙蕖盛开,玉人却在他的面前,崩溃落泪,连双肩都是抖的。
无端的沉默,无涯的刺痛。
闻澈忽然松了一口气,他那样爱慕元蘅,从梦中到梦外,却从未料想到如今这样,清冷不堪折的花,在自己面前落泪,诛的却是他的心。
不知安静了多久,闻澈将方才扯掉的她的外衣拾了起来,自顾自地给她重新穿上,系好衣带,整理成她方才来时的模样,轻轻道:“对不住,方才是我冲动了……”
她眼角的湿润,又是给谁的眼泪呢?
闻澈甚少见到她的眼泪。
第一回是在衍州,水雾朦胧的泪眼,口中说要见故人。
第二回是在纪央城的客栈,喝醉了酒就糊涂着说想他了,一边吻他一边落泪。
还有今日。
想到这里,忽然就连贯起来了。原来她不是冷淡难近,只是没碰上能拨开她心弦之人。
闻澈推开房门,朗声唤了徐舒。
徐舒忙不迭从别院跑来。
闻澈回眸看了一眼房中的元蘅,她还在原地没动,也没有看向他,无尽的沉默尽是他所猜测的东西。发觉那些画有一整日了,可他就是不敢去问她。
就是怕现在这个场景。
他甚至想过,像元蘅这般好的人,有人早在他之前便心悦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他若因为这个闹别扭生气就着实幼稚不堪。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那人并非已成过去,或许就丝丝缕缕地化在了他的身上。元蘅看向他时,有几分是在看故人呢?
眸中神色复杂,他只淡声道:“徐舒,送客罢。”
暂别
回到侯府之时, 元蘅的脚步还有些虚浮。
侯府正门停着车马,还有侯府下人正牵着马匹由侧门而入。
她掀开车帘下来,觉得车马倒是眼熟。
门房小跑了过来, 低声道元成晖来了。
事事都赶到了今日,元成晖连原本的入启都述职都推掉, 如今竟还愿千里迢迢赶来这里。
元蘅的心坠了下去, 许久才稳住声息,正色道:“马不必往侯府牵。”
“可……元将军都来了……”
在侯府, 元蘅待下人向来很好, 可今日却平白添了凌厉, 周身冷似霜雪般的气息让门房不敢靠近, 甚至不敢再问下去。
元蘅面无表情地看过去, 道:“近日侯爷都宿在了军营中, 景公子今晨也回文徽院了, 是谁自作主张,让人随意入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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