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又好像不愿醒来,心想这趟西北或许只?是她做的一场很长的梦,或许她还在汴京城里。或许是三四月,满城的春色
等到她再次有意识,惺惺忪忪地睁开眼事,四周已?经?暗得?看不清。她撑着胳膊起来,觉得?累极了?,就好似许久没进食一样。
不过她躺的却不是营帐里低矮的垫絮,而是木头床榻。屋内焚烧的暖香让喻姝稍稍一怔原来还是在汴京么?我是做了?个很长的梦么?
喻姝急着下榻,像是要?求证什?么似的,不料双腿无力,倒是跌在地上。外头的侍女听到动静,忙推门进屋,掺了?她一把,扶她坐榻上。
侍女又点?了?灯,屋内逐渐亮堂了?。
喻姝眨了?眨眼睛,大吃一惊。她不再住营帐里,而是一间屋子,古朴雅致,可眼前的侍女却极为面生。
她不禁问道:“你是王府新来的吗?我从前怎么没见?过。”
那侍女却笑了?笑,“夫人,这里是安西都护府,您睡了?一天一夜。盛王殿下正与?齐都护议事呢。殿下吩咐奴婢看着点?动静,奴婢这就去通传!”
都护府?
喻姝想起,大周自开国,便延续了?旧朝之制,在西北设立安西都护府,置都护、副都护、长史、司马等职,掌管边塞。
原来不是梦,他们还是在西北。
见?小侍女要?出门叫人,她不知?为何,却下意识地拉住。
一时之间竟是无话,喻姝想了?半晌,才道:“不急不急,殿下正是议要?紧事,等他议完了?再来。”
“那奴婢弄些吃的来。”
屋里又没有人了?,一片寂静。
里间有盆舆和湿布,不过水是冷的。喻姝拖着步子走到架台,用冷水净了?把脸,登时清醒许多。
喻姝轻轻叹了?口气,又或许,她能活着已?是最大的幸事,是不是?
没一会儿,侍女便将晚膳送了?来。
喻姝吃过一碗小粥后,又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可明明她才刚醒,这会子竟又想睡了?。
她回到里间,灭了?两?盏烛火,只?留床边微淡的一盏。
她坐上床,掀开被褥刚要?躺下,便听到屋门被推开,有人匆匆进来了?。
那人衣袍沾着灰,像是风尘仆仆归来。素来精神焕发的脸,如?今却有些疲态,眼睑有淡淡的青痕。
她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坐到床榻边,将她搂进了?怀里。
——那晚夜色苍茫,弘泰从后头草原追来时,魏召南正欲过约塞河。他做了?一个这辈子最难的抉择,一头是身中埋伏,有性命之危的卢赛飞,一头是手无缚鸡之力,等他回头的喻姝。
他往前跨一步,满眼却是她身陷火光,绝望地等他;可他往后退一步,却是累累白?骨,抚养他的常姑姑被暴|虐致死,鄯王在他身上砸下的每一鞭,和他无比渴望的高权。
这二?十年,他活得?太痛苦了?,痛苦到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恨意,他太想要?权势了?,能够操纵一切的权力。
他最终迈上了?救卢赛飞的路。
可是他拼死救完卢赛飞,就想起了?她。
他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怕,当年鄯王把入骨的长针刺进他血肉时,他都没这样怕过。他怕弘泰救不了?她,让她葬身火海。
他又拼了?命往回赶。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来不及了?,可他又盼着上天能够眷顾一回,让她活着,只?当补偿他的二?十年。
他一天一夜没阖过眼,终于赶回了?草原。当看见?她在马车里昏睡时,魏召南又惊又险。他忙翻看她身上的伤,胳膊上有刀伤,腿上也?有几处,血淋淋的,看得?他心头酸楚。
他们的营帐被烧,连他的亲兵也?重伤了?好几个。
此地待不住,他们一行人便向东行,往边陲城郊的安西都护府而去。
一整天了?,她还是没醒来。
他不知?道夫人为何醒不来,急得?如?热锅虫蚁。明明都护府的大夫瞧过,说无碍,他又进城里找了?数十个来,非要?再瞧。
现在他终于看见?她醒来了?。
魏召南紧紧搂她在怀,也?不管她是不是在怪他,颤声问:“身上的伤还疼不疼?”
喻姝垂了?垂眼眸。
若换作以前,她肯定会摇头说不疼的。可是这一回她却点?了?头,小小声说,“疼。”
“是哪里疼?”
他发觉胸膛的衣襟沾了?泪,微微透湿。他怔了?好一会儿,伸手却迟疑了?下,终是轻轻抚她的背。
喻姝不知?道是手臂更疼一些,还是腿更疼一些,她擦了?擦眼角的水花,目光始终落在他胸膛前,一直不吭声。
那里是不是也?在跳?
她想,她是不怪他的,也?不会怨他。
无论他怎么选,她都会明白?。
可是,她却不能做到跟从前一样,满心满眼都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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