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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潘和林如蔻想利用她给喻家子弟谋仕途,既然如此,她便来帮上一把吧。
这世上没有鬼神,没有报应现身,那便由她来打造这天道。
只是一个闺阁女子,若单靠这重身份又能翻出多大水花来?终是有点不便。
虽然盛王在诸王中圣宠寡淡,名声风流,但对她而言足够了。
两个月前她咽着阿娘的仇,在林氏面前跪拜侍奉。
细心暗察,费尽心力,在私下多方打探,知道她那继母林如蔲手里曾有桩人命案子。
死者是个叫吴唐的佃客,四十来岁的汉子,三年前在喻府做过马夫。后来吴唐不知怎的被赶出喻家,却在两年前走水路下扬州时,掉江里淹死了。喻姝约莫知晓是林氏的手笔,吴唐跟在她身边多年,定藏着不少事。
吴家一家子都是崔家底下的庄户崔家把女儿崔含雪嫁给四皇子,她最容易入手的,也只能从崔含霜那儿。
崔氏乃是汴京名门,崔大官人的官位也高,是从二品。若是寻常引见,恐怕崔含雪未必会好好见她。
而她嫁了盛王后,与崔含雪也算是妯娌,这倒是一条最好走的路。
……
外头锣鼓吵得脑壳微胀,喻姝伸手缓缓揉额角,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人高声:“落轿——”
王府大门前拥着一大堆穿红着绿的人,喜轿帘半掀,里头戴金丝凤冠的妙龄女子探头,迈着娉婷的步伐出来。
喻姝满头的珠翠,翠缕红丝十分灼目。她本就生得白皙,一身喜服衬得人儿肤光胜雪。阴阳生把斗里的谷豆往大门撒,小孩一窝蜂围地上捡豆子,宾客们瞧着嬉笑说闹,她笑盈盈垂下眼眸,娇靥添美。
过了大门跨马鞍,有喜娘引她进屋坐虚帐。
喜婆身穿紫色褙子,头戴大红花,笑眯眯说“小娘子在这等一等罢”,而后便挥挥手,把哄闹的宾客带出屋子。
门一关,只留下服侍的采儿,这下屋里彻底安静。
“姑娘累么?”
采儿悄摸过去扒门缝看,“现在外头没人哩。”
喻姝松了口气,终于不端坐。她活络了一会筋骨,便摘了发沉的凤冠往床上躺去。
新婚呀。
她眯着眼看头顶帐面的两只交颈鸳鸯,
新婚是好,就可惜盛王名声不好,府里女人太多。不过她从不为自己亲手选的路后悔,比拉下喻家那对夫妻,其他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来的时候是傍晚,她躺了半晌,察觉窗牖外天色渐深,屋外的动静也越来越大。
采儿往窗外探一眼,提醒人快来了。喻姝忙起身整拾,将搁在床头的凤冠安安稳稳戴上。她执起羽扇,端坐在床头。房前围着的宾客越来越多,落影乌泱泱一片。
在一阵哄闹笑声中,屋门忽地被打开。喻姝轻轻抬眼,瞧见一身穿大红喜服的男人朝她过来。
那男人生得很俊气,狭长狐狸眼,眼鼻间点墨。他身形高大结实,宽肩阔背,倒合衬那喜服艳艳猎风。他被众人拥簇进来,脚步稳健,脸上略有笑意,一双眉眼间尽是那风流潋滟。
素来知道皇帝坐拥天下美人,大周几代下来,皇子的相貌不会差到哪儿去,但眼前这位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魏召南高大的身影立住,先是低眉看她一眼,伸出手。
软语温言道:“请夫人共牵同心结。”
喻姝轻轻点头,将手自然而然托在他宽大的手掌上。两人齐出门,喜娘笑盈盈地递来同心结。他伸手接过,结在手执的笏板上,又将另一头搭在她手上。
“红妆带绾同心结,碧树花开并蒂莲,好呀、好呀!”
喜婆笑得大红牙直咧,推着两人进屋对拜。屋外挎香篮的妇人们也一同涌进屋,抓一把篮子里的铜钱、彩绢、果子抛来。
屋外的天色已经全然黑下,新婚房内光华灿烂,燃着十几对蟠龙双烛。
迎面扑来花彩的零碎,喻姝闭起了眼。等妇人撒完帐,她在热闹声中眯起眼,宾客里不知不觉多了几位衣着华重的男人。
其中一人慢悠悠走出来,跟别人打笑了几声,后来两只眼睛转到了她流珠半掩的娇靥上。
只见那小脸莹白,姿色天成。现儿绛唇微抿,眼眸始终垂着,腆腆而笑的双颊间似有娇憨之色。
那人愣了一瞬。身旁人推他一把胳膊肘,他才忙笑说:“果然孙女官看中的人不会错,五弟艳福呢,弟妹好容色。”
说话的人身穿华锦蟒袍,金缕带束腰,一副淑人君子模样,又贵气无比。
喻姝瞄了一眼,正疑心是哪位宗亲,听到身旁淡笑从容的声线,“三哥说如此,便是如此了。”
他的三哥琰王?
当今皇后膝下无子,大周无储君。而琰王今年二十有五,生母杜贵妃圣宠优渥,娶的又是高门荀家的女儿,如今在汴京的风头算最盛。
女子的感觉向来灵敏。即便她不曾抬头,却能感觉身上落了道炽热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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