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洗去?”龙瀛冷冷说完,一卷龙尾,重新回到人间,他看了一眼处于暴雨中的遂州城,无数百姓跪地祈求,希望神族拯救他们。
他从云雨之中猛地钻过,将满天雨云打散,而后回到镜海里。
这一世,他在镜海中两百年,剥离了一身神血,不想和神族有任何瓜葛,自愿成魔。
鹿朝皱着眉,山河笔一挥,年轻的画师站在雷云寺前,大雪纷飞中,他转身朝远方走去,在他身后,一段姻缘线缓缓落下,很快被大雪掩埋,无人发现。
下一世,坐在轮椅中的男人被云瑶推到城墙上,望着夕阳下落满余晖的城池。
鹿朝忽然怔了一下,手中的山河笔顿住,她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呼吸卡在胸腔里,闷得发疼。
但片刻之后,她还是双手颤抖,将这一切抹去。
生生世世,你我都不曾遇见。
他的情劫,就此终止。
被重写之后的命运,带着他走向不被诅咒的人生。
帝夙在茶楼里睁开眼睛,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吵杂热闹的声音闯入耳中,他轻轻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困倦都驱走。
“尊上觉得很无聊吧。”旁边有个小孩的声音响起,他转过头,果然看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孩,蹲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个红豆饼子在啃,满脸无聊之色。
帝夙看了一眼台上吐沫横飞的说书人,冷厉却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他起身:“走吧。”
天尊归来
遂州城人来人往, 格外热闹,近百年来,六界算是安宁, 大魏统一了人界的疆域, 神魔之间也鲜少有战事, 虽也有一些妖魔作乱,但人界历来都有捉妖师,修仙者,算是相对平衡。
这几年来唯一让六界震动的事情, 便是十八年前,魔域禁渊中, 诞生了魔尊帝夙, 携带着魔族的命源之剑问道。
他降临那天,六界出现了许多灾祸, 天火倾泻, 地动山摇,四海翻腾……据说, 这种异象只有在数千年前才出现过一次, 但后来也没发生太大的灾难,六界还是安然无恙地过了几千年。
这一次也同样,开始的异象过去之后,六界也渐渐归于平静, 受灾祸影响的各个地方也逐渐恢复。
起初神经紧绷的神族倒是偷偷派人到魔域查看了许多次,但很快他们就发现, 这个新诞生的魔尊是他们惹不起的对象, 也就不敢再来了。
随着时间推移,这位魔尊似乎性情十分冷淡, 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更没有要吞并或者毁灭六界的野心,神族这才将悬着的心都放下。
只是魔尊的出现,让从前傲慢的神族收敛了不少,魔域拥有了命源之剑,魔尊还拥有影响天地的力量,他按兵不动已是最可怕,没人能摸得清他的心思,谁又敢到他面前放肆?
别说神族,连魔域的人都摸不清。
砚焉从小跟着他,是他亲手养大的,感情上如同兄长和父亲,也常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譬如这一次来遂州,就是他一时兴起,但砚焉隐约猜到几分,据说尊上此前一直在轮回历劫,其中某一世,便是在遂州。
他们一大一小两人走在遂州大街上,一个冷峻如神,一个清秀漂亮,自然引得满大街的人频频回头看,花楼上大胆的姑娘招着红袖请他们上去玩。
帝夙无动于衷,倒是砚焉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满嘴嘟囔着:“我还是个小孩啊。”
他落后了帝夙几步,此时抬头去看,尊上身高腿长,宽肩窄腰,一身黑袍穿在他身上利落极了,没有多余的装饰,却自有一番矜贵睥睨的气势。
自己再过几年,应该也能长得这么挺拔……砚焉想着,把最后一口红豆饼子塞进嘴里,快走几步追上去。
他们到了镜海边,海风轻轻拂过,海面上有几艘大船驶过。
砚焉看了看光秃秃的海滩,忍不住问:“尊上来这里做什么?”
帝夙没有回答,他一向冷淡,沉默寡言,很多事情不喜欢说,却在行动上有了答案。
譬如此刻,在砚焉问完之后,他便化成一道漆黑的雾气,进入镜海中。
砚焉愣在原地,想说他不会游泳,他天生召唤火,水火不容,但现在哪管这些,尊上都下去了,他只能在周身张开一个屏障,便跟着魔尊入海了。
海里可真冷……砚焉一入海便打了个寒颤,随着越来越深入,温度越来越低,光线也几乎消失。
但镜海的深处,还是有些光,是一种散发出森冷光芒的明珠,散落在高低起伏的礁石和珊瑚上。
砚焉看见魔尊的身影在更幽深的海底一闪而过,连忙跟下去,渐渐的触及海底之后,他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庞大的身躯。
银白的鳞片在深海之中也熠熠生辉,昂然的躯体仿佛占据了半个深海。
砚焉是魔,也见过很多厉害而庞大的妖魔,比眼前巨大的也有,但没有一个有如此震撼。
那是一条巨龙,威武昂扬,仿佛能侵吞日月,只是在这深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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