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接着片落雪,咳过一声?,露出个笑:“不是那天。”
“什么?”
梅花上逐渐堆满雪花,他伸手弹拨掉了:“你第一次见我,不是在那天,但也是个大雪天。”
梁和滟还是没想起来,看着裴行阙,他笑起来,很轻地语气:“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弘文馆外,我被人欺负,旁人都不敢过问,只有你,穿着件披风,冲过来,帮我打架。”
他断续补充着许多细节,但梁和滟都不记得了:“你向我跑过来的时候,干净又鲜活,好像连我都干净起来、鲜活起来了。”
梁和滟静静听他讲完这事情,好半晌没讲话。
她实在记不起了,类似的事情她其实做过许多次,在还不懂事的时候,直到父亲因为这事情被罚跪到两腿颤颤、趔趄地走回?宫里,她意识到许多事情是对的、应该做的,也是会伤及自身和家人的。
因为这世道,从来就不太?对。
如果裴行阙遇到的是一年后的她,也许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了。
她想。
裴行阙看她一眼,笑了笑:“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本?来就只是一件小事。”
梁和滟沉默很久,伸手摸了摸他手指,握住:“我也没有那么好,这事情之后,我也学会不听不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
所?以?在那场所?谓赏梅宴上,明明晓得梁韶光逼他穿那衣裳戏弄他是不应该的,也还是沉默。
“不是。”
裴行阙摇头,回?握住她,把她微微有点凉的手指拢在掌心:“不是。当时在场所?有人都看着我在笑,你没有,他们都觉得羞辱我是无所?谓的,只有你觉得那不应该,你只是当时没办法讲出来,所?以?只能独善其身而已,你是被世道压着不得已,但你永远都不是那样的人。”
“你一直都看得见的。”
他讲得诚恳,说?话的时候也一直注视着梁和滟,把她描摹得很好很好,听得梁和滟觉得脸上有点热,滚烫一片:“你以?前的时候没跟我讲过这个。”
“没有必要,说?这个做什么。”
裴行阙笑着:“当时你也不太?喜欢我,我对你来说?也是个累赘,无端讲起这样的事情,不太?像是一段缘分,像是你一时好心,误打误撞惹上我这样一个麻烦。”
“我现?在就太?喜欢你了?”
梁和滟手里的灯垂下,不叫裴行阙看见她神?情,她从来从来听不得太?真?挚的话,看话本?子听戏,里面人互诉衷肠的时候,也要躲避开,因为总觉尴尬。
何况此刻切身听着。
她努力讲出开玩笑的语气,但有点低,讲得又轻又快的,一掠而过,裴行阙偏头看她,隐约好像笑了一声?,灯光暗下去,却?还是能看见他很亮的一双眼:“…是我现?在太?喜欢你了,所?以?忍不住要讲出来。”
太?腻歪。
梁和滟有点受不了,伸手推他一把,轻轻的,但没推开,于是干脆伸手,把人抱住,拍了拍,慢吞吞地在他肩头蹭了一蹭:“行了,别?说?了。”
又问:“还能去看灯吗?”
她着急忙慌地要转移开话题,裴行阙回?报住她,笑一声?:“去,城中有专供饮乐用的高台,我提前叫人问好了位子,到时候能看雪也能看灯,烧着炉子在一边,也暖和。”
顿一顿,他松开她,但手还是牵着:“原本?想放烟火给你看的,只是今天用火处颇多,望火楼那边怕是忙得不可开交,再放烟火,只怕防范起来更?不好办——等我父皇薨逝后吧,反正也没几天了。”
他话讲得平淡,跟要死了的不是他亲爹一样。
梁和滟含糊应一声?,忽而听他说?:“滟滟,你想做些什么?”
“什么?”
“前段时间?不是说?,想着开食肆吗,或者做些其他生?意?再或者,官场上有你感兴趣的事情吗?”
裴行阙话讲得稀松平常的:“从前约束着你,是因为我能做的太?少,因为我要害你的人又太?多,太?怕护不住你,所?以?时刻要人盯着你,患得患失的。现?在不会了,那些人都死了,其他该杀的我也都杀了,没什么人再有能力伤到你了,你想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顿一顿,他笑着继续讲:“我晓得你不想把所?有都倚靠在我身上,我也不想你这样,人总善变,世道也有许多变数,我怕来日我待你没有现?在好,你会受委屈。”
梁和滟的确是这样想,她不喜欢把所?有东西都压在“那个人爱我、会对我好”这样的事情上,像他讲得,谁会对谁好这事情,原本?就是在变的。
她仰头看着裴行阙:“官场上?”
“再多我暂时也给了了,只有这天下,暂时说?了还算数。”
裴行阙握着她手,慢慢讲着:“士农工商,总要握住点朝堂上的势力,才显得不太?弱势。”
“你不怕我也做女?主武后?夺了你家天下?”
裴行阙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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