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然而……
裴行阙没说许多话,一丝不苟地行过礼,缓步退了出?去。
皇后眼神阴毒地看着他?背影,在他?离去后,厉声朝外面喊:“来人!”
再来的却是一张生面孔,毕恭毕敬又?小心翼翼地朝她行礼:“娘娘…殿下叫奴婢来侍奉您。”
魏涟月的脸色难看至极,她虚弱颓废地倒在床上,看着那些鱼贯而入的陌生面孔,手指猛地握紧,
他?在皇后宫里耽搁许久,出?去的时?候已经宵禁,宫门都关了。
腊月里夜风冷冰,吹在脸上仿佛钝刀子割肉,被?打过的地方则是一种木木的疼,发麻、发僵,裴行阙微微眯着眼,看了眼空旷的街道,伸手掩在唇上,慢慢咳了两声。
身边的长随轻轻道:“殿下近来咳得越来越多了。”
又?忍不住,看他?脸:“明日上朝……”
“没事。”
裴行阙含糊地嗯一声,随手扯了帕子,慢吞吞吐一口?血在上面,他?也不看,顺手抹过就掖在袖子里,很随意地笑?了笑?:“天寒又?干燥,平日里饮水又?少,难免要咳两声,开春就好了。”
说着看了眼时?辰,实在不太早了,明天还要早起上朝,身边人问询他?是要回?府还是直接住东宫,明天也方便,裴行阙没犹疑,看一眼天:“回?府里去。”
他?并不指望梁和滟还醒着,但?等回?到府里,远远去看一眼的时?候,颇有些惊喜地发觉她屋里灯还亮着。
于是小心翼翼地去看一眼,屋里很透彻地燃着灯火,亮堂堂的,梁和滟坐桌边看一本书,听见他?进来的动静,很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哦,你来啦,我以为是叫我学规矩的人去而复返了呢。”
她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头,说过这话,垂眼继续去看手里书。
这话说得很刺人,裴行阙只笑?笑?:“她们不会再来了。抱歉,我知道的时?候是在母后宫里,人她已经派过来了,没有来得及拦下。”
梁和滟没抬头,很随意地嗯一声。
裴行阙也不觉得尴尬,自己找了位置坐下,随手抽一本书,慢吞吞在看。
隔很久,还是梁和滟先受不住,抬头看他?一眼:“这么晚了,殿下在这里做什么?”
这一抬头算是把他?看清楚了,她瞠目结舌,半晌:“谁打你了?”
这话问过就晓得答案,他?如今是太子,敢打他?的也就皇帝与皇后了,皇帝如今缠绵病榻半死不活,皇后虽然也病着,但?能想?到派人来给她立规矩,大约爬起来给他?一巴掌的气力还是有的。
所?以裴行阙也只是笑?笑?,并没答话,只是说““你要歇息了吗?那我先走……”
“没有。”
梁和滟叹口?气,其实裴行阙并没有怎么得罪她,甚至待她极温和客气,近乎小心翼翼的程度,她挑了挑眉毛,猜测着他?被?打的缘由:“殿下,听闻你要选太子妃了?”
“我父皇的病渐重,我并没有这个心思,只是母后与舅舅他?们想?推魏家姑娘继续坐后位,所?以大张旗鼓,要为我选妃,我已经推辞了。”
裴行阙一板一眼地跟她解释,语气很认真?,不带半点油嘴滑舌的样?子:“我想?是我从前态度太不明确,惹得母后与舅舅觉得这样?的事情我是乐意的,所?以今天回?来得稍晚了些,跟母后解释了下,说清了我并不太愿意选太子妃。”
梁和滟静默听完,哦一声,但?心里并不很笃信这些东西。
他?如今是太子还好些,等来日他?父亲死了,他?做了皇帝,那些大臣们怎么可能看着他?虚置六宫、膝下无子?而且到时?候他?有天下之大,私底下纳几?个小宫女?,没名没分的侍奉在他?身边,也不是十分难办的事情。
许多事情,单听是极好听的,然而真?要办起来,就未必是那个样?子了。
不过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这话倒又?添了几?分可信。
“你父皇身体怎么样?了?”
梁和滟看一眼外头天色,估摸着要过年了:“年关事忙,殿下又?要料理皇帝的事情,其实可以不用日日都回?来的。”
裴行阙也顺着她目光往外看去,夜来天寒,窗户没关好,有风吹进来,他?恰好在风口?上,被?吹个正着,于是开口?前先咳嗽两声,再开口?的时?候,嗓子微微有点哑了,在夜色里声音低沉发哑,听着无端有些暧昧。
“父皇缠绵病榻许久了,太医讲再调养,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
他?没答她后面那话,只是抬手蹭了蹭唇角,然后回?头微笑?着看她一眼:“但?你放心,他?一时?半刻还不会死。不然耽误了过年就不好了——你没有见过这里的年节是什么样?子的,我也没有见过,今年我想?与你一起见一见,看一看到底有多热闹。此间的元宵灯节也久负盛名,不输你故乡,到时?候我们也可以一起看看。”
他?话说得平淡,仿佛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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