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 对上邓砚尘那双清亮的眼, 一字一字道,“你想见的人是我吗?”
这话一经出口, 饶是许明舒活了两辈子也不免觉得面红耳赤。
她眼神慌乱, 一时间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语无伦次道:“抱歉, 我这样?问?可能有?点冒失。但是邓砚尘我是真的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邓砚尘紧绷着的神情在听见她的话后?放松下来,他伸手挠了挠头,眉眼带笑道:“被?你看出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 看向她, “其实在返程之前, 我也已经做好同你表明我心意的准备。可我一回来,就听说你病了……”
“你该早点告诉我的,邓砚尘。”许明舒打断他的话,眸光带着晶莹。
许明舒望向他那双含笑的眼睛, 心口涌上的酸涩蔓延至五脏六腑, 声音里都是带着无法?掩饰的委屈。
再早一点, 要是她能再早一点知道的话,
要是她能多点耐心, 而不是一门心思的扑在萧珩身上,多留意身边人, 身边事, 兴许上一世就不会有?那么不幸的,事发生了
怎么办啊许明舒, 那么好的邓砚尘,那般真心待你的邓砚尘,你却误了他一辈子。
“你说得对。”
邓砚尘认真地看着她,“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上前几步,替那姑娘温柔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他语气突然放得很轻,“因为我之前,总是有?一些顾虑。”
许明舒抬眼问?道:“什么?”
邓砚尘叹了口气,道:“虽然,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很多,但自古婚姻大事讲究门当户对,又何况是在京城这样?看重出身地位的地方。你是侯爷的掌上明珠,是天上的月亮,只要你想,就是天潢贵胄也嫁得的,我对你的那点心思不过是妄念。”
“更何况,”他顿了顿,“我在意的是你知道这些事后?,心里会怎么想我?”
“是会因为我对你生出了觊觎之心,因此疏远我吗。”
“是会觉得我是异想天开,从此同我不相往来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些话还不如?一开始就让它烂在心里,一辈子不被?旁人知晓。”
她咬唇,将涌上来的汹涌泪意努力憋了回去?。
祥云样?式的簪子在摔断后?被?他细心地修补,替换成了他娘亲留给他的金色树枝。
她曾问?过他,这枚簪子叫什么名字,邓砚尘遮遮掩掩了许多次,都未曾透露给她。
可是最后?,她还是从工匠那里得知了名字。
明月别枝。
别枝,别枝
当时的许明舒只觉得是他一时兴起取得雅称,如?今再回首,方才发现,他早在很久之前便用这种方式像她表明心意。
劝她及时回头,不可深入穷巷。
只是当时的许明舒却小人之心地以为,是他误解于萧珩,对萧珩心怀敌意。
前世,闲谈时她不止一次地问?起过邓砚尘,日?后?想娶一个什么样?的姑娘,亦或是有?没有?喜欢的人。
每每问?道这些时,邓砚尘的表情似乎有?些落寞,从来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那个在战场上手握银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那个做什么都乐观沉着的邓砚尘,偏偏在面?对她的事时,总是会陷入重重顾虑之中。
若是她没有?重活一世,多了同邓砚尘朝夕相处的机会。
若是她今日?没有?发现那枚簪子的秘密,没有?当场过来质问?邓砚尘,她怕就像前世一样?,自己始终不知道邓砚尘的心意,不知他一早就曾爱慕于她。
而他,甚至会同上辈子一样?,隐藏着自己的秘密,同她保持着妥善的距离。
幸好,老天给了她这样?的机会。
这一世,靖安侯府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而他们还有?未来许多个日?夜能够诉说这些年的相思。
许明舒拉住他的袖子,执着地问?道:“那,为什么从苏州府回来就决心同我表明了?”
难不成出去?的这段时间,他另有?奇遇?
邓砚尘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因为舍不得。”
舍不得看着他捧在手心里的月亮另许他人,无论同她携手一生的人是谁,他都不会放心。
他没办法?再压抑他心中对许明舒的渴望,就像是身处荒漠已久的树,无时无刻的不再思念着水源。
无法?控制,不能自已。
在遂城县这几个月里,他时常到爹娘坟前陪他们说说话。
从前他们一家三?口生活在遂城县时,常常有?人问?他阿娘,为了个男人背井离乡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举目无亲的,值得吗?
他阿娘也只是笑笑。
她当然可以留在京城,等着丈夫五年期满从遂城县再次风风光光地调任回京,届时她便是朝廷命妇,风光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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