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瞄了?眼方?刻,红衣仵作闭眼摆了?摆手?,“好走,不送。”
“你说,方?兄是不是已经觉察到了?什?么?”林随安问。
“方?兄是聪明人,我们不说,他?不问,他?不问,我们也不必说。”花一棠笑道,“心照不宣嘛。”
林随安耸肩,表示不予置否。
“说说你在冯二娘记忆里看到的画面,”花一棠道,“再说详细些。”
说实话,这对林随安来说有些困难,画面就那么几秒钟,用?语言描述实在太苍白了?,只能又干巴巴复述了?一遍。
“是个阴天,有黑色的屋檐,牌匾也是黑色的,黄色的字,写了?什?么什?么布行,大约是四个字——吧……”
如此模糊的描述,花一棠也有些犯愁,边走边飞速摇扇,眉头深锁,衣袂翻飞,喧哗的人流从他?身侧路过,没留下半分?痕迹,突然,他?脚下一顿,转身进了?一家四宝行。
四宝行卖的便是文房四宝,花一棠没选常用?的笔墨纸砚,而是挑了?一个黑漆小匣子,大约两?寸宽,四寸长,可?单手?持握。匣子里装着一个小墨囊,一根只有三寸长的袖珍毛笔,还有一卷微微发黄的纸卷。林随安之前见过这套装备,是那些骑在骆驼背上的胡商用?来书写的“小四宝”,堪称这个时代的便携式笔记本。
这一次,花一棠问得更详细了?,“你说的屋檐大约是什?么形状?可?挂有风铃?可?有屋脊兽?瓦片上可?有青苔?飞檐倾斜的角度如何?牌匾大约有多?大?是全黑色还是蓝黑色?边框可?有花纹?是麦穗状还是条纹状?字迹是什?么体?是金色还是黄色,亦或是橙色……”
有了?花一棠的引导式提问,林随安对画面的回忆愈来愈清晰,描述愈发具体,花一棠一边确认,一边涂涂改改,改到第十稿的时候,总算有了?些端倪,根据所有废稿,专心致志绘出了?第十一稿。
林随安看着花一棠的笔下的画面渐渐成型,嘴巴越长越大。
好家伙,这纨绔是她?的脑电波扫描仪吗?竟然将金手?指的画面一比一完全还原了?!细致程度堪比黑白照片!甚至还特别标注了?颜色。
花一棠收笔,袖口沾了?沾额头的薄汗,“如何,像吗?”
林随安竖大拇指,“四郎威武!”
花一棠松了?口气,“如此,我们只需照着这幅画找到这个布行——”
“诶呦?这不是南市过春巷的朱户布行吗?”
一个脑袋凑到了?二人旁边,嘴里呱唧呱唧嚼着糖油糕,手?指头在画上捏了?个油乎乎的手?指印。
花一棠:“喂!”
林随安一巴掌呼了?过去,“你丫的到底跑哪去了??!”
靳若揉着后脑勺,用?舌头剔了?剔牙龈上的油渣子,咧嘴笑道,“果然,没我不行啊!”
真是绝了!
林随安手持画稿对照朱户布行的牌匾, 深感花一棠就算万一以?后落魄了,也能凭这手神乎其神的画画技术混口饭吃。
不仅和她的记忆一模一样,和现实也分毫不差。
靳若目光在画稿和牌匾上转了两个来回:“你们确定那个冯二娘来过这里?”
“问问总是没错的。”花一棠径直进了布行大门。
布行是中等规格, 面积大约有六十平,左侧是一长溜红漆柜台, 货架分为上下两部分, 高处摆着颜色鲜艳的布匹,低处的较为素雅,多为黑、白、灰三种,柜台上的布料则是粗、麻类更多,右侧也是一个柜台,台面上有一套三寸见方的木格套匣,分门别类装着丝线、麻线、绒花、绦子、盘扣, 上面挂着几条麻绳,巴掌大小的方形布块被长木夹夹在上面,五颜六色的,摇摇晃晃的, 好像店铺开业时挂的小彩旗,数量很多,应该都是样?品, 以?供顾客触摸尝试手感。
大门正前是一扇三面屏风,用?的是素娟, 画的是东都流行的莲花图,屏风后隐隐有光,显然有门连接后宅。
午时刚过, 正是南市热闹的时候,店里人来人往, 裁布的、量体的、选线的、定制绒花的,两名?伙计一名?掌柜忙得脚不沾地。花一棠的衣着打扮往那一站,鹤立鸡群,掌柜立即点头哈腰迎了上来,“这位客官,可?有什么?需要?”
花一棠眸光略略一扫,从?木夹上扯下一块青色的布料,拿在手里摩挲两下,“天青蓝价格几许?有多少货?”
掌柜眸光一亮,“贵客里面请。”
掌柜引三人绕过屏风入了后宅,宅院也颇有讲究,沿着小回廊走到尽头,便是一方茶室,低案软垫,熏香袅袅,很是僻静。
掌柜先给花一棠舀了一碗茶汤,又请林随安和靳若落座,朝三人施了礼道,“这位郎君好眼光,这天青蓝乃是来自益都的新?品,采用?了最新?的织造工艺,颜色牢固,水洗不褪,虽不及绸缎柔软奢华,但胜在舒适耐穿,最重要的是,物?美价廉。只需七百文一匹。”
花一棠点头:“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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