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他不是写字,而是画画。”
花一棠的手?指沿着两道笔画的倾斜角度慢慢延长,最终两笔汇在了一处,形成?了一个锐角状的符号,仿佛一个指示方向的箭头。
林随安和花一棠对?视一眼,花一棠立即退后数步,林随安双手?握住床头,呼一下将整张床抬起向西墙走去,花一棠上前盯着床脚印指示方向,“往左一寸,向前半寸,多了,向后一寸,放!”
大木床稳稳放在了原来的位置上,四只床脚与地?板上的痕迹严丝合缝。此时再看那个“箭头”,微微上斜,指向的位置正是西窗前的衣架。
衣架上挂着两件常服,花一棠抓起来抖了抖,什么都没抖出来。
莫非箭头指示的不是衣架,而是窗户?
林随安绕到西窗前,打开窗扇上下左右扫了一圈,很干净,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她又跳到窗外?,在房屋墙根和外?墙墙根处巡视,还?是没有发现,又翻回屋子,发现花一棠好像只豚鼠钻进了衣柜里翻腾,将单远明不多的几?件衣服翻得满地?都是。
林随安:“有发现吗?”
花一棠退出衣柜道,“单远明大部分衣衫都是新买的,皆是花氏成?衣铺的上品,衣架上的两件还?是最新流行?的款式,”他抖了抖手?上的一件刚挖出来的衣服,“唯有这件是旧衣,裁剪针脚都不算精细,应该是他自己裁布缝的。”
林随安摸下巴:“他留下这件旧衣是有什么寓意吗?”
花一棠没回答,手?指沿着衣领、袖口、衣袂边角处细细摩挲,突然,提起左边袖口,拇指和食指指腹捻了捻,上牙咬断袖口的线,一抽一撕,从袖口翻折的布料里取出了一块叠好的纸块,小心展开,竟是一张票据。
好家伙,这个单远明真是太会藏东西了。
林随安忙凑上前,发现是一张名为“西风当?行?”的当?票,地?址“西市北曲永安街三十七号”,当?物日期为“玄奉八年?十月初三”,当?品名称一栏是空白的。
二人大喜,单远明存在当?铺中的物品很有可能?就是金手?指所指示的轴书,立刻出门,门外?木夏驾着马车早已等候多时,载着二人出了永太坊,直奔西市。
西市位于东都城西南角,南临厚载门,为东都三市中交通最便利的,以大宗货物交易为主,相当?于现代的大型批发市场,其中,胡人、波斯人商户居多,因为时近年?关,来往的商队数量正值年?底高峰期,从淳华坊外?就开始堵车,花一棠和林随安只得弃了马车,改为步行?。
能?同时并行?八辆马车的大道被骆驼、马匹、货物、车队挤得水泄不通,这种?境况下,无论是富可敌国还?是武功盖世,都只老老实实排队,磨磨蹭蹭向前挪。
日光很高,骆驼毛好似漫天飞舞的黄色蒲公英,扫得人鼻头痒痒的,下脚的时候要万分谨慎,一不小心就会踩到湿哒哒的骆驼粪,头戴毡帽的胡人牵着骆驼,操着卷舌音的唐语叽里呱啦聊天,期间还?夹杂着听不懂的外?国语,林随安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觉得她的身高有些悲剧,放眼望去,四周都是连绵不绝的驼峰和高大的胡人,根本看不到前路,浓郁的香料味儿、食草动物的草腥味儿,粪便的潮臭味儿交相辉映,熏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种?时候,身边这只香喷喷的纨绔真是起了大作用,仿若一个行?走的大号香薰净化?空气器,林随安走着走着,就不自觉贴了过去,越贴越近,花一棠小扇子摇出的小风香喷喷的,吹得林随安很是惬意,心道以后定然不吐槽花一棠爱臭美了,这身臭美的行?头关键时刻还?是很顶事儿的。
可渐渐的,花一棠的扇子越摇越慢,路线还?越走越歪,眼看脑袋就要撞到一匹骆驼的驼峰上,林随安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揪了回来,却见花一棠梗着脖子,脑袋转到另一边,脖颈耳朵通红一片。
林随安诧异:“你脸怎么这么红?”
花一棠眸光乱飘,“我骆驼毛过敏。”
“哦。”林随安忍笑?,不动声色与他拉开距离。
堂堂扬都第一纨绔,脸皮这么薄。
可她挪开了,花一棠反而凑了过来,手?中扇子的位置也挪低了,原本是在他的胸口,现在放在了林随安肩下,摇动的频率也加快了,很明显是特意为林随安服务。
林随安更乐了,“等回去后,我也找木夏给我两个香囊球挂挂。”
花一棠:“这香囊球挂在身上甚是累赘,与人打斗时不方便,你若喜欢这味道,我多挂两个就行?了。”
林随安哭笑?不得:“难道我要把你挂在身上不成??”
“行?啊。”
林随安脚步一顿,豁然抬头。
花一棠扇子停了,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瞪着前方,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喉结快速动了两下,“我、我们是搭档嘛,生死与共,不离不弃,自然要形影不离。”
林随安无奈,心道:这搭档的附加条件怎的还?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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