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亏的人通常话不多,但脸皮厚的可不在乎这个。
沈夫人忽略掉老夫人刚刚明里暗里说他们缺了规矩的话,只是看着陆瑷温和地道:“其实当日退亲也是个下下之策。三小姐相貌好,性子更是没得挑,这样的媳妇我们打着灯笼都难找。
只是思来想去的还是自家高攀了,加上最近城中事情又多,他舅父又催说姑娘家在小地方没见识,想上京来逛逛。
您也知道,一个屋檐下的男女传出去也不好听,他们又正是青春年少,唯恐耽误三小姐了。妾和老爷没怎么商量便想着先退了亲,等给他表妹寻个亲事将人安置妥帖了再说后话……”
夏老夫人目光一凛,刺向他夫妇二人。
沈夫人见她眼神犀利,剩下的话顿时便卡在了嗓子眼儿,全然忘了继续往下编。
夏老夫人笑了一声,却转过头来对自己带来的仆婢道:“你们可听到了?”
“听到了!”众人异口同声地道。
夏老夫人又看向刚刚替她上茶的沈家的婢女们,笑着问:“你们也听到了?”
婢女们面面相觑,一齐看向家主。
永宁伯也不知道她这话里的意思,半天没了反应。
“问你们话呢,聋了?!”夏老夫人开始催,“没规矩的婢子,客人问话都不知道作答?不如赶紧杖杀了,省得丢人现眼!”
婢女们早便见这老太太不一般,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慌了神,连连道:“听见了听见了……”
见众口一致说听见,夏老夫人的眉目终于舒展开来。
“老身算是生在阀阅,后又久居瀛州。家中事务繁琐,不曾常与陆家来往。可这几个孩子,都是老身唯一爱女所出,是半点儿委屈也见不得的。”
她缓缓道,“这陆三虽然性子软弱,可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她父亲曾官拜大都督,她母亲又是裴氏正经的嫡女。这样的出身配得上谁,你们瞧她在宫中的妹妹也该知道。”
陆三的妹妹自然是陆四,如今宠冠后宫,实打实的头一位。
这也正是他们夫妇惧怕之处
先前瞧着京畿换了几波防,大司马进献的曲嫔又得了宠。
本觉得那些人能成事,没想到大司马居然临阵倒戈,靖王直接进宫送了人头。
眼下他们夫妇只能龟缩在一角,本以祈福祭祀之名避了一日,没想到这老夫人好大手笔,直接买下了对面的宅子,逼得人不得不相见。
事到如今,也只好听之任之。
永宁伯倒没说什么,只是沈夫人附和道:“原是犬子配不上三小姐,如今退了亲倒也是成全了……”
夏老夫人闭上了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好一个「成全」。”她冷笑道,“在座的诸位也都听出来了,什么成全不成全,不过是那贱民出身的亲戚来了京,不曾打秋风,倒是腆着脸倒贴来了!”
反击
一口一个「贱民」,听得永宁伯夫妇面上就像熟透了的虾。
然而无论何朝何代,总是地位尊崇之人更有话语权。
夏老夫人出身显赫,裴氏百年望族,陆家的那几位怕是明日之后便要登顶魏国前朝后宫的巅峰,得罪是得罪不起了。
永宁伯却坐不住,扶着桌沿的手指泛着黄白,含怒道:“老夫人是来解决事情的,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此时的陆瑷心中也有些害怕
陆瑷悄悄伸出手揪了揪外祖母的大袖。
夏老夫人正在气头上,见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老三又来扯自己留个人情一线,若不是在外人家中,恨不能当场罚她跪上个三天三夜。
夏老夫人伸出戴着护甲的手狠狠往陆瑷手背一拍,让她老实待着。
陆瑷没挨过打,这一下打得又狠,手背马上就红了一片。
夏老夫人被她搅得心火更盛,说话也越发不忌。
“当初你夫妇二人来陆家退亲时是如何说的?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走一路骗一路的游方术士,说喜事会冲撞你家老人,这两年不能办事?你们便是没脑子,也该知道「冲喜」是何来!”
想想陆珍学给她的话,夏老夫人就是一阵躁怒,“恐怕那什么游方术士是假,为了那不知哪个野鸡表妹清路子为真!”
这称呼实在恶毒,听得沈夫人登时呼吸一窒,差点儿憋晕过去。
“来人……来人!”永宁伯忍无可忍,站起身来唤家仆,“这老太疯了!还不快将人撵出去?!”
夏老夫人定定地坐着,手杖往地上一杵,沉闷声中带着一阵儿颤音。
“你家早相看好了自家表亲,却拖着我外孙女不放。今日不给个交代,老婆子就在这里不走了!”
她高声道,“你有本事就去上奏!里里外外地将你们夫妇如何想另聘他人却又吊着贵妃姐姐数年不放的事儿告诉皇帝!看他到底是帮理还是帮你们这忘恩负义黑了心眼儿的一家子!”
永宁伯再蠢也知道此时事情上报给皇帝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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