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支棱起耳朵等这一句的徽音殿宫人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陆银屏本想着留外祖母住上两日,未想到她竟然现在就要走。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外祖母来就是为了将玉姹送来的,且披云楼下太上皇说的话似乎也被印证了
她来京中,怕是一切都在外祖母的掌控之中,为的便是让她同裴太后斗法。
想到这里,陆银屏愈加不舒服了。
本来今日便觉得外祖母跟往日不同,比起从前,现在的她同自己实在疏离太多。
这种认知就已经让陆银屏十分不舒服了,更何况又将玉姹塞进来了呢
至于为什么讨厌玉姹,她也说不清楚。大概是从小就发现外祖母身边有个同自己差不多大的还不是自己姐妹的人常常得外祖母夸赞,说玉姹仪态端庄……谁不知道她打小就是最不端庄的那个?所以连带着也讨厌起了玉姹。
如今这个端庄的玉姹又来自己眼前晃悠了,居然还要住进她的地盘里,这让陆银屏浑身上下都觉得刺挠。
她不舒服,赌着气对夏老夫人道:“既然外祖母要走,那我也不便多留。玉姹留下伺候吧,总之我这儿多个她少个她也差不了什么的。”
夏老夫人听出她话音里多多少少地有些不高兴了,便又道:“许久不曾见娘娘,这次一走下次再见也不太容易……可否送老身一程?”
陆银屏一肚子气,噘着嘴唤苏婆和熙娘:“刚刚不知怎的了,有些头晕头痛,你们替我送送老夫人。”
夏老夫人叹了口气,没说什么,由人上来搀着往外走了。
拓跋珣望了望一脸黑气儿的陆银屏,眨了眨眼睛后跳下榻,迈着小短腿追了出去。
人一走,陆银屏便去了两宫之中的夹殿,靠在多宝格边就流下泪来。
陆银屏边擦泪边想,这次算不算自己给自己气哭了?
拓跋渊施施然走来,见她肩膀一耸一耸,便上前来打算拥住她。
这朵霸王花少有柔弱的时候,是以哭起来格外让他揪心。
不曾想他刚一靠过来,便被她狠狠踩了一脚。
“还敢过来?”陆银屏含泪怒道,“来来回回看了玉姹多少次?你当我的眼睛瞎了?”
上心
听她埋怨,天子心头倒稍稍放下心来
这陆四心眼儿小的很,又爱吃醋。可世间女子大抵不过如此,越是在意,便越爱吃男人的醋。
倘若哪日她无悲无喜了,那才是叫人胆寒。
拓跋渊前后瞧了瞧,见宫人们都远远地站在主殿内各忙各的,便关了夹殿的门又走来她身侧。
陆银屏千万点不好,可也却有好几样是别的女子比不上的
你看吧,但凡她自小出生的地方都顺着她,周围的人也都和和气气,虽说性子被惯得跋扈了些,可只要愿意去哄,便能发现她跟岁的孩子差不多
只要让她感觉到在乎,感觉到还是将她奉在第一位的,那么下一秒定然不会再甩脸子。
只是今日这孩子是真不好哄了,任凭他如何说好话,就是转过身去,拿个脊梁骨看他。
天子又凑上来,笑道:“什么人,也值得你生气了。”
陆银屏同小孩儿的区别便是她这个年纪已经不愿意再去承认自己生气这件事儿了。
“别来烦我!”她别过脸又道,“找你的玉姹去!”
生气加上咬牙根儿,脸颊又鼓起来一些,活脱脱是一个河豚的样子。
知道是玉姹的事儿惹了他,天子又笑,上前捏了捏河豚的脸。
被河豚一把打掉手后,他才无奈道:“朕留她自然有朕的道理,那什么姹模样虽好,可瞧着忒呆了些。人呆,规矩又大……你又不是不知道,鲜卑人茹毛饮血,百年前在你们眼中可是野人。
若不是为了固政,世家是最不想娶的。如今来了个这样大规矩的侍女,你觉得朕会瞧上她?”
陆银屏看似不关心,实则耳朵支棱得老大。听他一番解释后觉得有道理,可又烦他眼珠子粘在别人身上下不来的模样。
“我管你瞧谁,眼睛长你身上的,你爱瞧谁瞧谁!”她又跺了跺脚,打开夹殿后面的门,就要出去。
天子却拦住了她,不让她走。
“朕修为已有所成,看到的同你看到的大概不太一样。”
陆银屏知道他修行了不少年这事儿,可她自己却是个半碗水晃荡的佛混子。
听他这么一忽悠,竟然还真的上了当,转过头疑惑地问:“陛下看到了什么?”
陛下看到了什么?陛下看到的自然同她看到的一样。
然而幸好陛下诡辩有一套,捱近了人低头小声地道:“玉姹不对劲,朕才一直瞧她。「佛眼之所见,非尔等能及」,朕看到的同你看到的不相同。朕看那女子诡异,徽音殿内里里外外都是咱们的人,她翻不出天来。”
陆银屏是佛混子,但并不是个傻子。
她揪住了他说了又什么都没说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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