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汉子抬头,面容凶狠地道:“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脸……”
突然,他摸到母亲怀中的一贯钱,惊喜地掏了出来。
“我怎么说来着?我就说这小姐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不然不会生出这般模样的孩子!”
他迫不及待地将那贯钱塞进袖中,将腰间的布带解下,将背后背着的幼儿扔在地上。
布带连同包袱骨碌碌滚了两圈儿,一直滚到女乞儿的脚边。
“不孝子!”女乞儿哭骂,“你将钱拿走,孩子谁来养……”
“谁爱养谁养,不行丢给她,谁生的就让谁养去!”
汉子丢下这一句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女乞儿兀自坐在地上哭,一旁的包袱却动了动,那名幼儿爬了出来。
他同样是衣衫褴褛,可露在外面的皮肤泛着与他们二人格格不入的青白雪光。
他举起小手拭向女乞儿的面,小声地道:“不哭……”
女乞儿止住了泪,一低头便看到幼儿极漂亮精致的面上挂着懵懵懂懂的表情。
“好,祖母不哭。”女乞儿将他用包袱拢好,也将自己身上棉絮上的洞用布缠了,最后一把将他背在背上。
男乞儿紧紧捂着怀中最后的那贯钱,上前搀扶她,叹息道:“我就知道那逆子会这样……还好,咱们仨这点儿钱也饿不死……”
两名乞儿相伴像城南走去。
目光将斜阳拉得老长,那幼儿安静地伏在女乞儿的背上,默默地望着夕阳的方向发呆。
男乞儿伸手捂住了他浅金色的眼睛,笑着道:“别看,看久了眼会疼……”
幼儿「嗯嗯」应了两声,不知是听懂还是没听懂。
男乞儿将手放下,见他依然望着夕阳的方向瞧。
“这孩子,怎么这么爱看落日。”
三人中二人叹息,幼子不语,一步步向城外走远了。
宇文宝姿在家呆了一日后,便有些坐不住。
宇文馥提着鸟笼向外走,见宇文宝姿又骑上了她那匹玉狮子,不高兴地骂道:“死丫头!你又要去哪儿?!”
宇文宝姿淡淡瞥他一眼,冷声道:“你管不着!”
宇文馥放下鸟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来。
“我管不着?”他怒道,“我是你祖父,你说我管不着?!”
宇文宝姿自然不惧他,昂首俯视他:“我能进禁军府,我要去找琢一。”
宇文馥一听,气得肺都要炸开。
他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就不打听打听,陆琢一那外祖母进了京么!”
宇文宝姿自然不知道,等着他说下句。
“他那外祖母迂腐得很!”宇文馥指着她道,“你若是去找陆琢一,回头被不被她埋汰死老夫就跟你姓!”
去留
“外祖母?他外祖母来了?”宇文宝姿上了心。
宇文馥一边命人将大门锁了,一边道:“那位是个古板又犀利的人物,你这么个模样还想去找陆琢一,你是不知道那老婆子的厉害!”
虽说本朝民风开放,但世家依然重礼,宇文宝姿不可能不知道。
当初陆瓒天天讨好宇文宝姿时宇文馥便有些看不惯,可那也仅限于看不惯他的这种行为,并非对陆瓒本人有看法。说到底这位国舅是个温和又清爽的人,宇文馥也并不是不愿成其美。
都说选婿要选貌比潘安、才比子建的,实则两样有一样就好
只是在陆瓒身陷囹圄之后,他们又入宫待了几日。直至如今他们出了宫,回到自己家中,宇文馥越想越觉得,是该走的时候了。
他又看宇文宝姿
他这样大年纪,见过形形色色的情痴。趁着眼下二人尚不熟悉,还未发展到难舍的那一步,早早地分开了倒是好事。
宇文宝姿坐在马上,面对祖父的劝解,听是听进去了,但手指一直死死勒着马缰,看样子并不想妥协。
“等你表哥从鹿苑回来,将靖王的事儿处理妥了,咱们就走。”宇文馥道。
宇文宝姿睫毛颤了几颤,问:“去哪儿?”
宇文馥指了指东北方向:“回老家……”
宇文馥来自辽东,是个夏日里晨起有时还要穿袄子的地方,宇文宝姿自然不愿意回去。
“为什么回去?”她在马上定定地看着他,又问,“你不是一直想做三公之首?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裴太后那儿早已出不了乱子了,眼看着赫连遂就要倒台……你到底在怕什么?”
宇文馥被她一连串的逼问聒得烦躁,扛起鸟笼就跑,边跑边道:“你去!你尽管去!传到那老太太耳朵里你就等着遭她的口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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