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银屏放下了心
倘若被他们知道自己便是那贵妃,怕是当下就要被灭了口了。
她的确想持节而死,可是能不死的时候谁愿意去死?
众人骂了几句后,又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来。
一个络腮胡的汉子拨开了人群道:“三爷说,把人带过去看看,过了眼再送到小堡主房里去。”
众人一窝蜂上前就要给她带路。
本来等了半宿只想看看掳来的女子什么样,没想到是个妖精似的丫头。
这些男人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陆银屏薅着裙摆跟着他们向上,借着火把悄悄打量周围
这样的地方想要打进来可不容易,人进不来箭射不透,这可怎么逃出去呢?
她被人前簇后拥着上了石头垒成的坡,走了大约半刻,便到了一幢极高的石楼前。
楼前嵌着火把,权当是灯盏用了。
陆银屏心想这倒是个好办法,火把可比灯省油。
再转念一想
他在旁边的时候俩人老生气,他一不在自己身边,看什么都能想起他来。
络腮胡子先入了内,想来是去通报了。
片刻后他走出来,对着陆银屏道:“进来……”
这一进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不过陆银屏想着,左右周围都是石头,真有个好歹就再磕上一次。
呜呜呜,陛下,臣妾可能伺候不了您啦。
石屋加上铁门,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关人的地方。
陆银屏跟着络腮胡走进去,俩人一前一后经过一道数丈的长廊,而后豁然开朗,进到一座宽绰整洁的大厅内。
左侧是一个长方形木桌,四面围了长凳,这种简单粗暴的桌椅看得陆银屏有些惊讶
这么大的桌子,长凳上要是坐满了人,面对面的能说不少话,特别适合唠家长里短。
陆银屏暗戳戳地想,如果这次自己能逃出生天,也要给徽音殿弄上一个。
这样不管是开个小会或者说其他嫔御们的坏话时都能面对面地拉近不少的距离。
桌子后的长椅上坐了个白发老叟,肿眼泡,身材魁梧,面色有些青黄,感觉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络腮胡冲他点头哈腰道:“三爷,人带来了。”
那被唤做「三爷」的老叟眯了眯肿泡眼,仔细地打量了陆银屏一番后,破口大骂:“不长眼睛的狗东西!这是将宫里的娘娘弄来了!”
络腮胡一惊,摸不准陆银屏的身份,赶紧出去找吕家兄弟俩了。
吕家的兄弟进来后,忙向三爷解释自己是如何掳到人的,并且再三保证眼前这个绝对不是那位贵妃娘娘。
三爷又道:“白虏皇帝好佛法,你们看这丫头额上的金莲
陆银屏暗道坏了大菜了,早知道早上出门的时候不让天子帮自己描花钿了。
吕家兄弟也将信将疑,一时拿不准她到底是谁了。
三爷又问陆银屏:“你自己说吧,你是那白虏的贵妃吗?”
一口一个「白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跟天子有仇。
陆银屏摇头摇得十分坚决:“我是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婢,是她的心腹。”
三爷果然不信:“你有瀛州口音,我听说陆贵妃入宫前一直在瀛州,你不是她还能是谁?”
说话间,他的椅子往前动了动。
陆银屏胆战心惊地看了看他椅子后面挂着的钩子,上面似乎还有血渍。
她咽了口唾沫道:“我常跟在贵妃身边,是以学会了不少瀛州话。”
三爷依然不信,却打算先留下她观察几日。
“阿韦,你这就带她去堡主院里。”他冲着络腮胡努了努嘴,“先让她适应适应,三天后成亲。”
陆银屏一听,脑门充血。
阿韦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对陆银屏道:“请随我来。”
枣树
不进凌家堡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乾坤。
原以为这堡主住的地方会离那栋石楼不远,结果陆银屏硬生生地跟着阿韦和吕家两兄弟走了将近三里路。
夜深人静,可石壁上嵌了一个个的火把,不难看清路面。
石堡垒成的庄子,就连地面也多是铺着石头。兴许是觉得到处都是黑压压的石头不大好看,也将路边的土坑做成个花圃来,种上几朵花来点缀。
陆银屏瞧着那几朵干巴得快要死掉的花,总觉得自己的下场也跟这差不多,心里凉了个透。
当宠妃的时候不知好歹,天天寻摸着怎么捞太后的东西,怎么跟皇帝打太极。
现下好了,人出来了,崴进了石头堆,还要被迫嫁给什么堡主……
放着好好的贵妃不做,来这响马窝里给人当压寨夫人,可不是要憋屈死了?
她甩了甩脑袋,决定先不管那些。见机行事,真不行就一头撞死,万一哪天天子知道她是为他守节而死,少不得照顾陆家,也是个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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