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来,随着宫内不断传出的消息,说陆贵妃伴驾圣人得了恩宠,他便也将此事渐渐淡忘。
如今小四一句话又将春夏拎了出来,怼到他脸上要人了。
“娘娘,春夏她不见了。”陆瓒提起一口气道。
早晚都要告诉她,不妨现在先说了。
意料之中,见她面色一变。
“不见了?”本斜靠在榻上的陆银屏坐直了身子,“什么意思?”
陆瓒将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道出来。
“有人目睹她跳了河,可臣费了极大的力气去寻,却也未在河中寻到过她。”陆瓒道。
拓跋渊在一旁劝她:“找不到人的确是好事,兴许是被哪家人救起来,现在还未养好身子。”
陆银屏撒开他的手怒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春夏也不会失踪!”
油腻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贵妃之怒,天子无措。
他蹙眉问李遂意:“你如何办的事?”
李遂意委屈不已
且国舅爷刚刚也说,后来在府里看到春夏了。
这就不关他的事儿了呀!
然而这个时候向他问责,陛下是摆明了要他背锅。
李遂意委委屈屈道:“回陛下……是奴失责……奴这就派人去寻春夏姑娘……”
“李内臣当日未见过春夏,陛下也不必将他拉出来顶包。”陆银屏瞪着拓跋渊高声道,“现下寻人最是要紧,李内臣,你先去安排。”
李遂意如蒙大赦,提着衣摆赶紧跑了。
“哥哥,你也回去。”陆银屏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后有什么事儿,一定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陆瓒垂首道是。
两个背锅的都被打发走了,天子有些坐立难安。
“四四……”
陆银屏「哼」了一声,转过身不肯理他。
“是朕不好……四四……”金刚护甲小心翼翼地覆在她手上,唯恐尖端伤了她,“朕当初眼里只有你了,其它事便交给李遂意,未想过中间会有这个变数。”
这时候还能说出来情话,不愧是陛下。
陆银屏的鼻子快要翘到天上去了,手也被他放在掌心里又揉又捏,但人却依旧不高兴。
春夏多好啊,这么好的人丢了,她到现在才知道。
见她依然不开心,拓跋渊又劝:“找不到人是好事,九成便在城中。朕让李遂意去取令牌,挨家挨户地去搜,你满不满意?”
陆银屏这才肯正眼瞧他。
“挨家挨户地搜不太好吧?”她有些紧张,“直接去问不成吗?”
天子笑得狡猾:“就说宫里出了刺客,让禁军去搜。”
陆银屏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她心里也知道,春夏失踪虽与他有间接关联,却并非他本意。若要追究,也该是去追究使计将她掳去的端王拓跋澈。
她有心护短,他也愿意由着她闹。
陆银屏见好就收,不再同他置气。
眼下最重要的,是快点寻回春夏。
陆银屏没了心情继续观看围猎,又担心提前回去天子会怀疑她又要换装驱马,便满含心事地坐了一个上午。
临近午时,天空中浓云愈发密集灰暗。
拓跋渊下令移驾小行宫,宫人簇拥着帝妃,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文武百官。仅数十名守卫在原地留守,等待狩猎者们归来。
“我来鹿苑也有两三次,小行宫倒还一次没去过。”辛昂道,“先帝在时,小行宫尚未建成。如今建成了,陛下却不怎么围猎。”
崔旃檀淡淡一瞥,没有讲话。
一旁的上州刺史温鸯递了台阶道:“我有幸去过一次,规模之大,不次于太极宫。”
辛昂这下便放了心:“原以为要在檐下避雨了。”
一直不曾言语的崔旃檀却开了口:“帝耗巨资修建宝刹行宫,在辛大人看来是否合理?”
辛昂瞄了他一眼,心道拓跋氏不都是这个样子,还用得着你说?不就是仗着自己身靠世家,料定皇帝不会动你才敢这样讲话?
他朝天拱手道:“起宝刹寺庙为弘扬佛法,教化世人;修建行宫便更是方便如今你我前去避雨。圣上胸有沟壑,吾辈不能及。”
崔旃檀望着前方被宫人簇拥着的那二人,眼神忽闪,没有继续讲话。
温鸯八面玲珑,换了个话题:“崔御史用香倒是特别,雪松伴檀,倒有些冷面佛子的意味。”
崔旃檀正眼去瞧他:“温刺史也懂香?”
这位温刺史据说也是刚回京才一个月,瞧着三十出头,模样清隽,身材修长。
同样人到中年,他倒没有辛御史那般油腻。
温鸯笑道:“我不懂,内子爱用香,是以有些敏感。”
崔旃檀鼻翼微微开合,嗅到淡淡黄葵之气,「嗯」了一声终于笑道:“夫人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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