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吕庆喜年幼时,他家中极为贫苦,这书里出现的人,其实都是跟他家差不多的情况。
吕庆喜没有哭出声,眼眶却已经湿润了。
他发达后没找到家人,但他一直觉得家里人还活着,比如他弟弟,可能是在别人家做佃农。
比如他妹妹……只要她长大,总能嫁出去,兴许已经生儿育女。
可就算他们之前活着,被洪水那么一冲……他们还能活下来吗?
吕庆喜看了整整一天。
他先将这书看完,又看了那本《治水策》。
这茕独散人太聪明了。
他知道只是百姓的惨状,并不能给晋王带来多大的麻烦,所以……他着重写了盂县县令李兆。
李兆身为盂县县令,本身并无错处,一直好好赈灾,结果突然被砍了。
朝中官员看到这情况,是何感触?
吕庆喜不知道这茕独散人是何许人,但他知道,这人绝对跟晋王有仇。
亲眼见到了当年那场水灾的人,哪个跟晋王没仇?
被人送到他屋里的,他的同乡木珍珠,不就恨极了晋王?
明日里,他要把这书交给圣上,再哭一哭六年前的事情。
此外……这书他要快些印出来!再让木珍珠多散播散播这方面的消息。
他相信木珍珠会把事情办好。
毕竟木珍珠,就是因为六年前玉溪府的事情,才跟晋王结仇的。
这么想着,吕庆喜找来手下,让他们给沈家家主送去一些赏赐,再让沈家家主明日一早来见他。
他打算见过沈家家主,了解些情况之后,再去见圣上。
京城是有宵禁的,晚上不许百姓随意走动,尤其是靠近皇宫的那几条街。
但拿着吕庆喜给的令牌,自然可
以畅通无阻。
于是这天,沈家家主都已经睡了,又被叫起来,然后就得知吕庆喜给了他赏赐。
他去看了看那些赏赐,就知道自己这次,要交好运了!
沈家家主太过兴奋以至于一晚上没睡好,而第二天一大早,他去了吕庆喜府上。
沈家家主在吕府门口,遇上了木掌柜。
木掌柜是这几年冒出头的,沈家家主之前没见过她,但听说过她。
木掌柜也早已知道沈家家主来到京城的事情。
双方笑着打招呼,一同进去找吕庆喜。
吕庆喜已经醒了,他让两人进去,却没有顾上木掌柜,而是问沈家家主:“这书,你到底是如何得来?”
沈家家主立刻道:“千岁爷,这是张巡抚给的……”
他将张巡抚找人印书,正好找到沈家,然后他用最快的速度将书印出来的事情说了。
“书你已经印了?印成了什么样子?”吕庆喜问。可别还印得那么寒碜!
沈家家主立刻拿出一套书给吕庆喜:“千岁爷,这是草民精心印刷的书,共印了一万套,带来京城五千套。”
沈家家主下了血本,这书印得极为精致,书皮也用了上好的纸张。
吕庆喜看过极为满意,又想起来一件事,问沈家家主:“你详细说说,你去见张巡抚时的事情。”
沈家家主不明所以,但还是把那天的情况说了,其中就包括他问张巡抚有没有要捎带的东西,张巡抚说没有的事情。
不过他也帮张巡抚说了句话:“张大人想来是政务繁忙又囊中羞涩,才没给千岁爷请安。”
正常来讲……怎么都要送点礼啊!
吕庆喜之前心情一直很差,但听沈家家主说完,心情却好了一些。
张志儒压根不是他的人,沈家家主却想让张志儒给他送礼……张志儒一定很难受!
还有这书,张志儒怕是只想印出来,结果沈家家主偏要给他送……
光是想想,他便觉得心情愉悦。
“我这就入宫。至于你那些书……交给珍珠吧,她会把事情办好。”吕庆喜道。
木珍珠办事,他是放心的。
木掌柜一直在旁边听沈家家主和吕庆喜的对话,虽然两人说得并不清楚,但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等吕庆喜离开,她当即看向沈家家主,询问起来。
沈家家主道:“是这样的,茕独散人写了一部《逃荒录》,写得正是六年前玉溪府水灾的事情,他还将当年盂县县令的手稿整理了一番,写了一部《治水策》……”
“盂县县令?”木掌柜一愣。
她一直想为父亲申冤。
可她发现,这事已经了结了,而且她没有证据。
她压根不能为父亲申冤,甚至需要小心一些,免得被人发现她是李兆之女。
沈家家主道:“那盂县县令李兆,当真是个了不得的人,可惜了……”
木掌柜有点茫然——她很敬重自己的父亲,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好官,但她父亲并不是多么出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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