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皎白的肌肤映着墨黑的眉眼,淡淡一抹唇色,在这云母莲池中,如画中人般缥缈幽远,漫卷于烟雾之中。
“公子……”阿南错愕地望着他,不明白他是怎么通过外间重重的守卫和照影双洞,安然无恙来到这里的。
而竺星河朝她微微而笑,温柔平和:“我还是放心不下你,所以特地来带你走……跟我回去吧。”
花瓣飞过阿南的眼前,遮得她满眼朦胧迷离,洞中的晦暗光线令她回到了少女时代,她恍惚看见无数个无星无月的夜晚,她站在乘风破浪的船头,在浓雾弥漫的大海上指引船队前行。
那是她人生中最好的岁月,无惧无畏,满怀希冀,迎面而来的全是灿烂的明天。
可如今的她望着面前与昔日一般无二的公子,却只默默地摇了摇头,低声说:“可我已经回不去了。”
他的声音转冷:“你不过是他们企图驯服的鹰犬、是他们想要利用的工具而已。”
“我知道……”阿南打断他的话,也不知是倔强还是虚弱,让她的声音嘶哑低沙,“可这与公子也没有关系了,因为我们已经不是同路人了。”
隔着流泻烟云,竺星河面露不解地望着她,而旁边花影中,方碧眠却飘忽走来,站在竺星河身后,声音尖锐而笃定:“司南,这辈子你欠公子的,永远也还不清!”
“我不欠他了。”阿南冷冷望着她,“一命还一命,我已经还了公子一条命,我们两清了!”
第177章 乾坤万象(3)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面前的竺星河忽然破碎了,化作无数的绢缎蜻蜓,随着风沙飞转,转眼成了横斜散乱的痕迹。
阿南心惊仰望,却哪里还有蜻蜓的踪迹,只剩了云母花雨紊乱,纷繁笼罩住她。
她正要抬手拂开它们,只听得耳边响起一声“小心!”
即使在一片迷幻中,她也依旧能听出,那是阿琰的声音。
如一箭寒气直冲脑门,她额头一片冰凉,骤然间被拉出幻觉。
面前已经恢复成那个地底矿洞,水雾笼罩下一片云母炫光冷冷闪烁。朱聿恒伸臂将她紧紧揽住,面上满是后怕:“怎么了?你为什么对着空中说话?”
“我想……”阿南声音略有些急促,“我知道薛澄光和薛滢光看到的景物为什么不一样,无法相通配合了。”
朱聿恒警觉地查看四周,问:“云母能改变人眼看到的东西?”
“不是。”阿南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举起手中的火折子。
曾经装过“通犀香”的火折子,此时光焰微闪,残留的香爆开,她的掌中袅袅升起诡异的蓝紫色烟雾。
“这是……什么?”
“廖素亭给我的‘通犀香’,它能检测到地底异常的气息,从而改变颜色。你看,这紫色指示着周围有霉烂毒气。”阿南将火折照向洞壁,气息有些不稳,“潮湿的地下,常有霉粉菌类飞散,吸入便会致幻。而这边地下如此密闭安静,火光与四周的云母散光相互映照,想必因此而引发了幻象,让我们堕入迷境。”
她的声音在洞中回荡,让朱聿恒觉得心口又飘忽起来,不自觉地收紧了拥着她的手臂。
阿南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定定神:“不过,我们已经服食了玄霜,如今又知晓了这洞中的诡异之处,只要坚持己心,不要陷入迷惑,应无大碍。”
朱聿恒点头,慢慢放开了拥抱着她的手。
只是,他继续敲击探询下方的机括时,感觉自己的知觉迟钝了许多,眼前无数黑影飘摇,耳边尽是杂音。
许久,他才艰难地在这重重干扰中竭力抽剥出些许实质来,对阿南描述下方的场景:“下方是杠杆加滑轮的装置结构。上头的极为细微,只如一根针尖般大小,下方逐渐增大,第二三层的声音听来,便应该有筷子粗细了,滑轮也有鸡蛋般大小。后面……越往下,机括越大,到地下十余丈处,我听到的已是尺粗重杵的声音,再往下的地底深处……”
他贴着莲房,竭尽全力再倾听了片刻,最终摇头道:“只靠上面这敲击的回声传递,到这里已是极限,我只能根据推断计算到这里了。再深远处的勾连纵横,我能力穷尽,算不出来了。”
阿南心道,你这听声辨物的能力堪称惊世骇俗,还说能力穷尽?你可知棋九步的能力,亿万人中独一无二,令多少人艳羡?
恍惚间,她又想起自己与阿琰的那一场豪赌。
那时她对阿琰的双手和脑子垂涎欲滴,赢得了他后感觉自己风光无限。
可谁知道,自以为赢了的她,其实却是落入了他的彀中。现在想来,真是恍然如梦。
“所以我们面临的,是一个‘飞绳引渡’之法。”狠狠一咬牙,她强迫自己转移思绪,指着莲房下方道,“譬如两岸建吊桥,先将最细的丝绳系在箭上射到对岸,再在细绳上系上略粗的绳索,以这细绳拉过略粗的绳子,再以略粗的绳子拉更粗的绳子……直至最后,粗绳索可以承载牛皮与钢线编成的吊桥主绳,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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