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在天上,永远会温柔地对待其他人。即便学生时代的盛修白不像现在这般稳重绅士,那时候也一样尊重别人。
可他越是如此,越是让人觉得难以高攀。
如同降下恩泽温柔的神明,即便对世人再好也不可能被任何一个人独有。
可现在,神坠了下来,将身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一个人。
孟诗霜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她曾经用那些话麻痹自己,甚至编造一个谎言,几乎自己都快要相信了。可最后没想到却要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她不能接受盛修白不喜欢她,更不能接受的是,他原来也会那么温柔地爱别人。
可惜盛修白并没有心思去揣测她的心理活动,等跟她谈完项目后就同她握手告辞,并没有将她当成和其他合作方不同的个体。
“盛修白!”孟诗霜见她要走,到底是不甘心在背后喊了一声。
男人转过身望了她一眼,眼神像是掀不起波澜的宽阔大海,明明看到了她,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好像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她装进去。
只那一个眼神,也足够孟诗霜知难而退。
上了车,盛修白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并没有夏柠发来的任何信息。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一声,盛修白存着几分希望,入眼看见的却是梁叙舟的名字。
他敛着眼睑,没有哪一瞬间像现在这样觉得梁叙舟的名字碍眼。
原本并不想理会,可消息却一条又一条地发了过来。
盛修白抬起修长的手指,准备将梁叙舟拉进黑名单,打开聊天框却在他发来的照片上瞥见夏柠的身影。点开,竟然是夏柠和他那个律师阮思泽一起吃饭的照片,两人眼里都盛满笑意。
——“盛总,你有没有觉得头上有点绿?”
——“刚刚去餐厅吃饭撞见的,看起来他们很开心哦。”
——“怎么不回复,该不会在一旁抹眼泪吧?”
司机听从盛修白的话,将车停在了安全区域。盛修白打开车窗,从许久没碰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清瘦指尖笼住打火机,火星子蹭地一下燃到烟尾。
朦胧的烟雾散去,盛修白精致的面庞才清楚地显露出来。
他忍不住想,夏柠喜欢上谁了。
这个律师,还是爱慕她的搭档?
盛修白只觉得心里某一块被什么东西堵着,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的心里就真的没有他一丁点的位置?
大概是过于专注,烟草燃尽了盛修白也没有察觉。等火星吻上他的指尖,他才因为这钻心的疼痛回过神。
手上留下了印记,好像烟头在心口的位置也留下了同样的疤痕。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女孩各种不一样的模样,或是高兴、故作生气,又或是说着明显的谎话心虚的表情。她总能让人心生柔软,想让人吻吻她温柔的眉眼。
盛修白只要想到这些会属于别人,尚存的理智便燃烧殆尽。
大概过了几分钟,盛修白拿出手机,垂眼看了半晌还是打通了夏柠的电话。很快,电话接通了,但那头却迟迟没有声音,仿佛在等他先开口。
他花了几秒钟才将语气粉饰成无事发生的模样,像是平日里再正常不过的聊天,“什么时候回来?”
盛修白的语气温和,似乎像平日里一样淡定和从容,可是电话那头的人又怎么知道他现在的状况是如何地狼狈。车厢里,盛修白的领带被扯开放在一旁,他如果照镜子就会看见自己现在是如何落寞。
他当初第一次见夏柠、甚至后来对她有好感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失去掌控一切的能力。
夏柠想了想,“这段时间我不回来了。”
她听到电话那头仿佛响起打火机的声音,接着是哑得不能再哑的声音,“你舍得雪球吗?”
“我过段时间把它也接过来。”
盛修白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眼眶发红,好半晌才问,“那我呢,你不要了?”
尾音甚至难以察觉地微微发颤。
话音落地,电话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耳边只传来微弱的电流声。连盛修白都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他骨子里到底是高傲的人,又怎么会将自己的脆弱一点一点剥开给别人看。
夏柠久久失语,她感觉内心某个角落被他猛然戳了一下,理智顿时四分五裂。
几个星期、几天、甚至几个小时前,夏柠想的绝不能沉溺于盛修白的温柔,那样高耸的雪山她攀不起,一不小心会落下粉身碎骨的下场。
可现在,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已经想不起自己先前告诫自己的话。即便,她并不知道盛修白这句话到底有几分认真。
夏柠张了张唇,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在这样的沉默里,身后有人叫了夏柠一声,她长睫轻颤,“等我回去的时候再说。”
接着耳边再没了声音。
盛修白听出了,刚刚的声音是属于温临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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