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天黑看不见,这时发现里面有条细细的蜿蜒的河,终点应该就是昨天下午梁和岑喻柏林钓鱼那片湖。
想到昨晚香喷喷的烤鱼,邹楠粤随口问了一句:“这里面也有鱼吗?”
梁和岑也答得随意:“去看看。”
两人一时兴起,踩着窄窄的原始青石路往里走,邹楠粤跑到水边,她蹲下去,认真看了一分钟,大声道:“里面真的有鱼诶,不过它们好小,只比蝌蚪大一点。”
梁和岑慢慢走过去,原本水里只有她的脸,此刻他的也映了进来。水很清,他的眸子很亮,似乎在水底看她。
他确实在看邹楠粤,不过看的是她水中的倒影,转即又移开眼神,因为她指着那几条黑色的小小的鱼儿问他:“在那里,你看见了吗?”
梁和岑顺着她葱段一样的手指看去,笑说:“看见了。”
邹楠粤看着它们游来游去,她莫名感到开心。
梁和岑没有打扰她,他在旁边观赏那株叫不出名字的树,根部粗壮,参天之态。
邹楠粤回头见他仰望着树,她也站起来,到他旁边,好奇地跟着抬起脸:“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不知道这棵树活了多少年。”梁和岑说着,低下头来,正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他愣住了。
邹楠粤也愣住了。
莫名其妙地,两人对视半分钟,又同时移开目光。
梁和岑看手表,清了清嗓子:“七点了,回营地吃早餐吧。”
邹楠粤“哦”了一声,她说:“好。”
帐篷出现在视线里时,邹楠粤接到阮贤云的电话,阮贤云问,能不能用一用她的化妆品。
自由选择的权利
尽管那些年家里穷,但是郑暇君依然舍得花钱扯布料,替阮贤云和阮贤松姐弟俩缝制两套体面的衣服,平时不会穿,要去别人家做客才从箱子里拿出来。
从小养成的习惯,刻在骨子里,阮贤云今年四十八,依然郑重对待出门做客这件事。
若是以往,她穿好一点就可以了,那天女儿给她化了一个妆,瞧着镜子里骤然精致许多、陌生又熟悉的脸,自己也打心底觉得真好看啊。当晚粤粤教她卸妆的时候,她感到不舍,这么好看,却只能保持一个白天,实在短暂。
连着几个早晨,她洗漱完,看着盥洗台上那一堆瓶瓶罐罐,想到邹楠粤就是用这些东西将她变漂亮,似乎有一根羽毛轻轻挠她,让她手痒,想拿起它们研究一下。
昨天下午她和郑暇君有目的地逛街,她买了条淡紫色的裙子,回家洗干净后,阳台上挂一夜已经晾干,她决定一会儿就穿这条裙jojo子参加表侄的婚礼。
这条裙子价格有些贵,快四位数了,说实话,只是一条裙子而已,阮贤云下意识觉得没必要花这个钱。不过,笑容甜美的年轻店员一直在旁边夸她有气质,她站在全身镜前,转身左看看右看看,心里又忍不住想,一分钱一分货,的确和之前试那几条便宜的区别明显。
郑暇君瞧出她很中意,老太太便说:“辛辛苦苦工作半辈子,给自己花一千块钱买条裙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穿起来好看,皮肤都衬得白一些了,喜欢就买。”
那个卖衣服的小姑娘多有眼力见呀,立刻讲好听的话,将阮贤云夸高兴了,又大方给她算折扣,说本来买两件才能打八折,她从自己的其他顾客里给她拼一单,就买这一条也给她打折,阮贤云最终跟着她到收银台付款。
现在穿上,阮贤云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裙子没买错,她到了这把年纪,腰虽不粗,肚子却有些松弛,不过她的腿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依然笔直纤细,这条裙子的设计扬长避短,她想,如果自己脸上气色好一点就更好了。
她站在盥洗台前,动手将台面上的所有东西排列整齐,她心中渴望的声音十分强烈,想到每次去朱庭容店里,好友都涂着鲜艳的口红,她还建议她也去纹一下眉毛,于是告诉自己,就算老了又怎样呢,她依然有打扮自己的权利,下定决心后,她拨通女儿的电话。
邹楠粤想也不想:“当然,以后这种小事就别问我了,我肯定同意。”
不过,尽管她是她的妈妈,阮贤云却不随意动属于邹楠粤的私人物品,邹楠粤感到被尊重。她问她:“你看得懂那些化妆品什么是什么吗?我给你打视频吧,我教你。”
阮贤云连忙说:“我就涂一下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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