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皇后的事情,绊脚石除一次不成,还可再待时机,但儿子知道母亲不会这么做了,因为今次之后母亲必然明白,伤她就是伤我。”
萧铮俯身叩首:“这一斗,是儿子凭着您的母爱,略胜一筹。”
太后嘴唇微颤,艰难地挥了挥手,道:“皇帝,天晚了,你走吧……”
萧铮步出宁和宫时听到送他出来的荻珠在偷偷哭泣。
萧铮道:“荻珠姑姑,照顾好母亲,这几日着御医在这里候着,莫让母亲因为情绪不好伤了身体。”
荻珠抹了抹鼻子,回道:“是,陛下,可是……”
她的话噎在嗓子里,因为皇帝的目光是冷硬的,他对自己的生母敬重,绝容不得太后的奴婢说什么反对的话语。
荻珠缩了一下脖子,行礼:“恭送陛下。”
萧铮不乘御辇,孤身走在宁和宫外的夹道里。
他仰头看了看绵延的宫墙上头一方被框住的,窄窄的夜空,觉得心口闷痛难解。
人都道帝王称孤道寡,他之前觉得很有夸张的意味。
但如今,他亲身体会到一种被剥离血肉的痛苦,纵然是母亲,如果和他站在了对立面,那层血脉亲情也是要消减的。
他觉得从宫墙尽头吹来的寒风正在一点一点贯穿他的骨骼,他每往前走一步,就要被风里无形的刀刃刮剥掉一点血肉。
在这宫中行久了,会不会慢慢变成一副骷髅架子,形销骨立,再挂不住多少温情?
正因如此,才有那自古以来的孤寡之称。
萧铮身体强健,从来不畏严寒,今日觉得冷。
身后默然小心跟着的徐勿,这时忽然开口:“陛下,您看,这前边有人呢。”
已经到了要下钥的时候,因皇帝还没有回昊天宫,所以一路上所有的宫门都还开着,宫人们在门口等待。
一队守在夹道门口的宫人见了皇帝,纷纷跪下去。
这些人中,只有一人依然站着,手提一盏宫灯,回过身来。
宫灯的光,将白皙的脸颊照得暖意融融。
云舟并没有走,她一直等在宁和宫外。
作者有话说:
萧铮:好冷,需要贴贴……
、训导
当云舟看见萧铮屏退众人, 独行在黑暗的夹道中时,她直接向前方迎去,将那充满暖意的灯火也照在他的脸上。
近了, 她才看清萧铮脸上的表情。
他的眉宇间盈满一种孤寂而寥落的情绪,与他当初听闻北燕大君去世时如出一辙。
云舟心中酸软,加快了脚步。
她走到他面前去, 并没有问他与太后都说了什么。
她只是娇声软语道:“这么晚了还没用晚膳不饿吗?今天去凤梧宫用膳吧。”
这一声, 像有什么魔力, 将萧铮一路离散的血气都拢了回来,重新收在胸膛里,让他忽然觉得心口温热, 忍不住随着她的话, 想着晚膳用些什么好。
他顺手将云舟手里的宫灯提过来, 替她照路。
云舟道:“你好好照啊,莫要摔了我。”
萧铮笑了, 想起之前她来承天殿找他要令牌,走回双鸢阁的路上, 自己为她撑伞, 她也是这样心安理得的样子。
不由道:“全天下, 就你有这样的胆子指使我。”
说着, 寻到她的手, 握到自己手心里。
云舟把另一只手也递给他:“反正你手大, 一并暖暖好了。”
他们回了凤梧宫用晚膳, 春锦猜着今日是颇不容易的一天, 叫厨房备下了热气腾腾的粥底锅子, 吃完了各色的菜品, 最后再盛一碗炖得鲜透的米粥。
喝下去, 什么心事也淡了。
云舟拿着大些的勺子给萧铮盛粥,说道:“母子天伦,再怎么样,该尽的孝道也要尽的,你不必为着我,刻意疏远太后,叫朝臣知道了不好,就算是魏臣也不会觉得不顾母子亲情的皇帝是好皇帝。”
萧铮抬眼看她:“你不觉得委屈吗?”
云舟一笑:“我委屈什么?你是太后的儿子你去尽孝,与我有什么相关?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我是这世上最大度的儿媳妇,每天上赶子去伺候她,太后还不乐意见我呢。”
她将粥碗放在萧铮面前:“至于我,以后肯定少不了和太后置气吵架的,你吃了我这碗粥,以后不许嫌我烦,要向着我。”
云舟这番话,带着极强的烟火气,一下就把萧铮的心从高处不胜寒的王座拽到了人间。
他总算放松下来,起了一丝逗弄的心思:“一碗粥就想收买我?”
他渐渐凑近她,云舟找个由子要起身,被他一把揽在腿上坐下。
云舟挣了两下,听到不满的声音:“告没告诉过你,别乱扭?”
“哎呀你放开我。”
云舟按住萧铮的肩膀借力,站了起来,又重新被按下去,这回没站稳,手往他袍子上一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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