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知走在前面,牧长觉在后面给他提着垂落在身后的长毯子,防止拖在地上。
把燕知送到家门口,牧长觉站在他一步外,“那片场见了,燕老师。”
燕知的目光有些躲闪,裹紧了毯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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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燕知出门去实验室,路过楼下的时候没忍住停下了。
他静静地站着。
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好像一座空屋子。
要不是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那条毯子,燕知真怀疑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他幻想出来的。
上午有跟隔壁实验室的联合组会,结束之后燕知回办公室,没想到隔壁的导师田中志跟过来了。
燕知看田中志转身把门关上,有点意外,“田老师,是有什么事儿吗?”
“燕老师,你可做好点儿准备。”田中志面上有愁容,“我上午去院里开免疫组的工作会,听说学院里好像要给你实验室插人。”
“哦?”燕知看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感觉不会是一次轻松的对话,“我还没听说。”
“嗨,燕老师你回来时间不长,可能不太知道咱们院里神经方向和免疫方向斗得挺厉害。”田中志伸手从饮水机里给自己接了一杯水。
“我稍微知道一点,因为院长换届的事情。”燕知从学生那听过一些八卦。
生科院三年换一次院长,神经免疫轮流出人。
明面上很公平,但实际上每次换院长都免不了争资源的腥风血雨。
院长也是人,肯定希望利好自己所在的方向。
话语权就是资源,这时候君子很难当。
燕知回来这段时间,很不巧正赶上院长要从神经易手到免疫了。
“就是这回事。”田中志的实验室是做神经跨免疫方向的,两边都不得罪,通吃。
只是他这两年成果一般,资金吃紧了。
燕知刚回来的时候,田中志抱着点侥幸心理跟想跟燕知借两百万经费救急。
当初田中志根本没指望这事能成。
因为他想燕知如此年少有为一定心高气傲,而且看上去安静到近乎冷漠,并不是平易近人的性格。
没想到燕知当下就同意了,只提出了一个条件:需要每隔一个月开一次两个实验室一起的联合组会。
他要求紧密掌握课题进度。
工作上的事,他很少给人任何误会的机会,所以这个直白的要求显得有些不客气。
田中志事业瓶颈有五六年,但是科研资历可能都快和燕知年纪一样大了。
他答应燕知的条件,多少是有些勉为其难的憋屈意味。
但是第一次联合组会结束,他就主动去找了燕知:“要是燕老师方便,要不我们这联合组会加到两周一开?”
那时候燕知再当着他的面查日程,田中志就不觉得冒犯了。
因为他知道燕知不是在摆架子,只是真的在认真考虑他的提议。
燕知忙。
田中志也不好说三天两头找他,但今天一听见风吹草动就赶紧过来了。
“这事儿有点麻烦,新上来的邹院长要新官上任三把火,先把科技楼上的几个大实验平台都分给免疫组的实验室管理了,这是钱的事儿,咱们左右不了。”
他看看燕知,“但是他要插到你实验室里的人,实在有点麻烦。”
燕知对此一无所知,“是什么人?”
“是之前自然科学基金委薛副主席的姑娘,做免疫的。”田中志摇摇头,“之前这薛主席在位的时候审基金很苛刻,大部分时候人脉走不通,好多人硬着头皮巴结都没用。去年他下台了,一些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开始为难他姑娘在的实验室。”
他挺惋惜的,“原来这个薛主席在的时候,他姑娘做科研做得好像还可以。然后这一年跟她实验室闹得很僵,她老板大概是不想留她,怕一直被连累吧。”
“康大的吗?姓薛?薛什么?”燕知打开谷歌学术。
“薛镜安。”田中志看他搜索,有点慌,“燕老师,这学生可不敢收啊!培训得再好再成熟也不能要。”
燕知滑动鼠标滚轴,看着“薛镜安”名下的一串发表历史,“非常出色的经历。也确实从去年开始停滞了。但这不是她的责任。”
“哎您甭管是谁的责任,我上次开会还听几个老师私底下说她导师正找借口劝她退学呢。之前这姑娘跟她导师发火摔了一屋子烧杯量筒,疯了一样。”田中志怕他只知道爱才,指指脑袋低声说:“这姑娘没少吃苦,可能这儿也没那么稳定。”
燕知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笑了,“田老师还会看病?”
“哎不是不是!燕老师你怎么……这是人就明白是个烫手山芋啊!”田中志叹气,“学校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院长换届了,正好把她从免疫口甩到神经口。”
他又想到一条,“她是免疫背景,你明白吗?跟你甚至不是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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