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到了,燕知下车。
一辆深灰卡宴在他身后远远跟着,等他进了校门才停到了马路一侧。
牧长觉把车位调直,正好陈杰的语音打进来,“牧哥。”
“说。”
牧长觉前几天看见燕知用皮筋弹手腕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对。
那个动作并不像是完全无意的。
当年出了那么大的一件事,燕知一夜之间就不见了。
如今他完好无损地回来,却好像总有什么地方让牧长觉不心安。
只是燕知现在不要他。
他不冒进。
“我查了所有公立医院,燕老师的治疗记录很有限,好像只做了双眼验光,在校医院配了一副眼镜。再就是一些常规体检疫苗和上次做肺结核相关检测的记录。”陈杰把各项检测结果一条一条地给牧长觉念了一遍。
牧长觉查到过一些关于用橡皮筋弹手腕的用处。
但是现在听起来,应该是他太多心了。
“另两个名字呢?”牧长觉问。
“‘燕征天’这个名字只有九年前的治疗记录,最后一次是因为贫血和低血糖。‘支璐’……好像没查到年龄符合的记录。”
牧长觉还记得燕知那次不舒服。
每一次燕知生病,他都在场。
燕知一直有贫血和消化的问题,哪怕被照顾得很好,也会出现一些状况。
过去哪怕打断整个剧组的进度,要坐四个小时的飞机,牧长觉也会专程到医院陪床。
他因此曾被一些同行评论为“不够专业”。
只是他不在意。
牧长觉无所谓别人觉得他专不专业。
他不用牺牲燕知来专业。
包括那天剧组一起吃饭和开拍第一天,燕知的状态其实他都不陌生。
过去燕知吃得不舒服或者体力不支就会头晕。
但牧长
觉没想到燕知的身体好像没比小时候好多少。
医生过去告诉他,燕知的很多问题都是小孩子特有的,长大了免疫力提高了,就会有改善。
燕知确实长大了,人间蒸发九年后衣锦还乡,成了国内首屈一指的青年教授。
张口可以叫他“牧老师”“牧先生”,闭口能彬彬有礼地对他说“谢谢”“不用了”。
牧长觉认识他的时间恐怕已经快赶上燕知一辈子那么长,却是这几天才有这个荣幸第一次听他道谢。
他承认刚刚讨论剧本的时候最后那个问题问得多余,是自己不豁达。
怪他没忍住。
“他在国外的学习经历……又正常又不正常。”陈杰语气里有着克制不住的赞叹。
“怎么不正常?”牧长觉只关心重点。
“他一年读完别人三年的课,履历也非常丰富,是他们学校的年度优秀学士并且在诺奖实验室用最短的时间拿到了博士学位,”陈杰喘了口气,“至今保持着斯大生物系博士阶段的个人最高学术成就。”
“这些怎么不正常了?”牧长觉的嘴角弯了一下又很快压平,“他从小就是这样优秀。”
陈杰在心里嚎叫:大哥,这哪儿是优秀啊,这都反人类了好吗……
“什么异常都没有吗?”牧长觉的眉心又皱起来。
一切都过于正常了。
就好像燕知已经完全过上了一种全新的、不需要他的生活。
他握着副驾驶上小毯子的一角,轻轻地揉。
那是下雨那天晚上,燕知用过的。
陈杰在电话那边支支吾吾的,“也不是……”
给牧长觉当助理有六七年了,除了知道他心里有个曾让他息影两年的“燕”字,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习惯,陈杰仍然不能说自己了解牧长觉。
他几乎没见过牧长觉情绪失控,甚至很少见他在戏外有明显的情绪。
就好像牧长觉的所有喜怒哀乐都贡献给了角色创作,在生活中永远情绪稳定风轻云淡,保持着恰到好处的风度。
却令人生畏。
“嗯?”
“您发给我的照片,我已经找到人问了。”陈杰咽了咽口水,攥紧汗湿的手心。
今天早上牧长觉发给陈杰一张纯黑色背景的照片,上面只有两三根自然脱落的白色卷发。
那是牧长觉在燕知衣服上拿到的。
从重逢的第一眼他就注意到燕知的白头发了。
好看是好看的,燕知怎样都是最好的。
但是牧长觉担心总是烫染头发对身体有影响,就让陈杰提前去检测机构问问情况。
“燕老师的头发……”陈杰嗫嚅着,声音慢慢低下去,几乎要消失了。
“说。”牧长觉的声音变得很轻,比之刚刚,更不掺杂情绪。
仿佛不管陈杰说出什么,他都没关系。
“……不是染的。”
一到实验室发现门开着,燕知有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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