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既明俯身,将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继续说。”
“‘清道夫’杀了傅时晏,这是一个很容易得出的结论。但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邢司南继续道,“是为了挑衅警方,是为了寻仇报复,亦或是,想从傅时晏那里得到些什么?”
“关于这一点,李宏宇使用了一个耐人寻味的词,‘拷问’。结合嫌犯口供及现场目击者的证词,可以得知,傅时晏在死前遭受过非人的虐待和殴打,而他曾是警方卧底的唯一联络人。”
“……你猜的没错。”宋既明看着窗外,声音和表情都出奇得平静,“他们是想从傅时晏嘴里挖出卧底的身份,为此,他们采取了各种手段,你想得到的,你想不到的……但傅时晏直到死,都没有透露一句。”
邢司南沉默几秒:“……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宋既明摇了摇头,“做我们这行的,早就该有这样的觉悟。年轻的时候,谁不是想着要为群众、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只不过现在年纪大了,想起以前的事情,徒剩伤感罢了。”
气氛一时凝重,片刻后,邢司南开口道:“傅警官……是个很好的警察,他不该被这样对待,更不该被拿来用作威胁别人的工具。”
“用作威胁别人的工具?”宋既明哼笑了一声,“你未免太看不起楚白了。”
他回过头,看着邢司南:“你真的认为,楚白去滇南,是被人威胁的?”
邢司南皱起了眉。
“你觉得凶手死了,傅时晏的案子就这么了结了么?”宋既明冷冷道,“当然没有,远没有——为什么组织在连卧底是谁都不确定的情况下,却成功锁定到了联系人的身份?是行动的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还是说……”
还是说,有人无意或者有意,将傅时晏的身份透露了出去?
邢司南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从傅时晏出事到现在,我一直在暗中追查这个案子,但截止今日,依然毫无头绪。如果是有人有意而为之,那我不得不夸奖一句,他隐藏得的确很好,让人完全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也许只有等我们抓到季沉的那一天,才有机会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宋既明沉声道,“这才是楚白之所以坚持要回到缅北的原因——那里有他苦苦追寻的真相。”
邢司南听完,语气平淡道:“这么说来,傅时晏案发生在越州,身为越州警方,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侦破此案。”
宋既明的眼皮跳了跳,预感这小子又要说出什么他不爱听的话来。
“另外,近半年来越州发生的几起案件,吴昌平案,‘九号公馆’案,以及上个月发生的‘连环杀人案’。这几起案件,和季沉及他的组织都脱不了干系。”邢司南一脸正直,“因此我建议,将这几个案件合并调查,接下来,我会带队奔赴滇南,查明案件的真相。”
“……”宋既明乜了他一眼,冷冷道,“你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说这个?”
“怎么会。”邢司南微微一笑,眼神中丝毫没有被老婆和上司联手蒙骗的怨念,“只是单纯地想守护越州人民的财产和生命安全,继续为崇高的公安事业发光发热。”
“不管你找什么理由,我在这里明确告诉你,不行就是不行。”宋既明把那份口供资料丢给邢司南,语气生硬,“你不会以为靠着这玩意儿,我就会同意你去滇南了吧?”
“你可以将它看作一份证明。”邢司南将资料整理好,站起身,“这只是一个开始——无论接下来的路有多么困难,无论案件的真相有多么遥远,无论想要阻止我的人是谁……我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宋既明抬眼看他,邢司南毫不退让,两人对视几秒,邢司南深色的瞳孔里闪过倏忽一点微弱的光。
那样坚定的眼神,像是泰山崩于前亦色不变。宋既明收回视线,用冷笑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拭目以待。”
邢司南朝他笑了笑,推门出去了。宋既明看着他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在心里问候了他八百遍:“……这小兔崽子……真是给他惯的!”
他在原地坐了会儿,突然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宋既明叹了口气,走到阳台推开窗,凛冽寒风扑面而来,叫他打了个冷颤。
“人老了啊……”宋既明感叹了一句,垂下眼。楼下,邢司南正匆匆走过一排光秃秃的行道木。他双手插在衣兜里,脊背挺得笔直,风卷起他黑色长大衣的下摆,细长的雨丝落在他的肩头。在这个格外寒冷的冬天,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索和寂寥。
宋既明掏出手机,思考片刻,还是拨通了电话。
……
“我一点都不意外。”楚白冲叶俊沲点了下头,推开椅子站起来,走到食堂外面,“要是他那么容易说服,他就不是邢司南了。”
“……那怎么着?不管他了?”宋既明压着火气,“放任他这么乱搞下去,早晚会出事!你说你也真是的,调任就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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