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算找人疏通,怕也于事无补。看看外面天色,天灰蒙蒙地,要下雨了,她站定再三思量,还是让橘井带上雨具,打算往清溪王府跑一趟。
马车赶到王府门前时,天上终于下起雨来,院子里探出的枝叶肥厚油亮,被雨一浇淋,愈发绿得鲜焕。
南弦撑着伞到门上,让门房通禀,说想见一见伧业,门房愁着眉道:“长史与管事都出去了。向娘子,我家郎主被人构陷,圈禁在骠骑航呢,向娘子可知道吗?”
南弦点头,“我正是为这件事来的。”
说话间,正好有个身穿圆领皂衣的人走过,门房忙唤了声杨司马,那人顿住步子看过来,见是南弦,赶紧上来行了一礼。
这位杨司马是王府配备的官员,南弦平时虽与他不相熟,但也照过几回面,遂还了一礼道:“听闻大王遇了事,我有些不放心,所以赶来看看。”
杨司马说是,“人在骠骑航,一时怕是回不来了。我们找了三位宰执,与负责侦办此事的官员,想暗地里疏通,但因是圣上当朝下的令,看样子收效甚微。”
南弦道:“先前中都侯那件案子,不是把人放回去查证的吗,为何到了大王这里,就直接扣留了?”
杨司马晦涩地看了她一眼,“不一样。侍御史弹劾的罪名是结党谋反,岂是东府城放了几捆烟花所能相比的。先前谈万京已经带领校事府的人来搜查过了,不曾找见什么,便退去了,接下来还不知他们会怎么盘弄呢,总之……悬得很呐。”
“那怎么办?”南弦问,虽然知道圣上要借题发挥,但心里总还期盼着,至少先将人营救出来再说。
杨司马叹了口气,“谋反啊,何等重罪!先吴王当年便是被徐珺等人这样构陷的,没想到过了二十年,有心之人故技重施,大王怕也挣不脱这樊笼。”
所以真是个百试百灵的罪名,之前将先吴王的案子翻出来,圣上就有顺势圈禁神域的打算,只是后来被釜底抽薪,不得不作罢。这回倒是不用隔山打牛,直接扣上个谋反的罪名,再也不用担心群臣私议了,甚至不杀他,都已经是圣上垂怜,法外开恩了。
南弦问杨司马:“有办法见他一面吗?”
其实当真见了,又能怎么样呢,无非是确认他好不好,暂时放心罢了。
可惜杨司马摇头,“眼下正是朝廷严查的当口,哪里能容他见人。”
好像所有路都断了,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功,别人让你活便活,别人要你死,你只有抹脖子。
杨司马见她愣神,便好言劝慰:“娘子先别急,长史他们出去想办法了,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南弦纵是担心,却也没有立场显得过分焦急,顿了顿对杨司马道:“那我先回去了,若有什么进展,就劳司马托人告知我吧。”
从清溪回来,她就呆呆望着外面连天的雨幕思忖,该不该去骠骑航一趟碰碰运气,万一隔着墙头能见到人,说两句话也是好的。圣上对他还有指望,总不见得为难他,亦不会让那些看守的人对他不恭吧!
不过这小狐狸平时虽然奸诈狡猾,但命运是真的多舛,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就算下了大狱,也只有家臣为他奔走。能营救自然是最好,若是救不出来,该放弃便也放弃了,毕竟谁能如家人一样有切肤之痛呢。
南弦平时很喜欢下雨,女孩子有浪漫情怀,下雨的日子好像离诗歌中的情景更近了,坐在窗前就是一幅画。可今日这连绵的阴雨却恼人得很,不知怎么,总也下不到头。及到入夜,还是淅淅沥沥不断,她魂不守舍摸摸这里,又摸摸那里,直到亥正才上床,夜里也是连着醒来好几回,不时看看天亮了没有。
天亮要进宫应诊,就能见到圣上与皇后,或许能从他们的字里行间窥见些内情。她从来没有像这样盼着第二日快些来,五更的时候就起身了,梳洗之后挎着药箱坐在门前,眼巴巴望着暮蓝的天色等候。
允慈送了七宝姜粥来,她也听说了小冯翊王被囚禁的事,对南弦道:“阿姐打听打听,圣上会不会对他不利。”
若说不利,倒不至于,南弦道:“他还不曾娶亲生子,圣上无论如何不会杀他的。”
只是这一圈禁,恐怕要圈禁到死了。
她草草喝了粥,天色终于慢慢亮起来,就让鹅儿套车赶到了宫门上。进宫的时候照例见到了正待上朝的文武大臣们,她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却再也不见神域的身影了,心里顿时有些惆怅,半晌才收回视线,迈进了云龙门。
因皇后那里早就听说过外室的传闻,她的言行就得格外小心。皇后还像平常一样与她闲谈,说起一些后宫的琐事,她仔细倾听,留神回应,皇后见她与平常一样也就放心了,到最后自己提起了小冯翊王被查的事,叹道:“官场上行走,当真要十万分地小心,稍有差池便会被人参一本。陛下虽是至亲,也不能刻意护短,否则人人效仿,这朝堂还不乱了套。”
南弦说是,“小冯翊王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一时意气用事,给了御史弹劾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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