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安危荣辱,早已不是自己一人的,而金陵,也不是临城。这里的水太深,深的有时候音音都觉得透不过气。
音音把帕子直接塞进袖中,才不管脚上潮气,径直把新的鞋袜一一穿上,起身将换下的鞋袜胡乱包进去,却越着急越是包不好,好像梦中的徒劳,收拢不好的茫然。
恰好此时风起云动,月光更暗,音音更是手忙脚乱。
着急中,她听到旁边的人轻轻啧了一声。
音音脸微微一红,直接一松手:“我又不是渊虹,没有在暗处视物的本事。”啧什么啧,有本事他来呀。
正这么想,身旁人转了身,果然人家有本事,人家伸手,转瞬间包裹得整整齐齐,好像从不曾打开过一样。
一时间,音音借着暗乎乎的微弱光线看着黑乎乎的包裹,没话说。
许久,她冷静下来,轻声:“哥哥要问什么,问吧。”
音音不抬头,陆子期就只能看到她乌压压的发。旁人只知翠玉金钗掩映下,嘉怡公主的盛气凌人,他却知道当它们散下来的时候,眼前人所有的柔弱和乖巧。
即使月亮再次往云后隐了隐,他也能看清她乌发松挽的模样,这个时辰她该是要睡下的。
她不抬头,他也知道,她此时必然轻轻咬了唇,她觉得为难,亦是下了决心。
陆子期声音很轻,并不欲使她更为难,他问:“见到青礼侯世子了。”
“嗯。”
山间好静啊。
想好的不让她为难,可听到她小小一声“嗯”,陆子期的额角就控制不住抽动,不觉就咬了牙根。差点被她乖乖巧巧垂头的样子给骗软了心,都忘了,这人呀,有本事一句话气死人的。
陆子期问:“音音觉得如何?”
音音咽了口唾沫,觉得并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跟陆子期讨论青礼侯世子,她说的是山顶的钟声:“哥哥上山的时候,可听到永福寺的钟声,前朝好些文人都写过——”
陆子期看到她死死扣紧斗篷的手,她紧张了,他该顺着她,说一说永福寺的钟声,关于前人的诗词,每一句他都熟得很。
可陆子期偏偏不,他的声音几乎含了笑,愈发温柔,却无形中压迫感十足,他说:“音音,总要跟哥哥说一说,音音觉得如何?”
好像怕她不明白,陆子期补充道:“青礼侯世子,旁人都称好,音音看过了,觉得如何?”
月彻底被云又遮了遮,山间又暗了暗。
此时连风都停了,山间静极了。
静到他本就比常人敏锐的耳,能听到身前人再次轻轻吞咽,然后缓缓开口,声音低软,这样好听,可说的话却真是让人生气呀,她说:“沈世子,甚好。”
看,早说了,谢念音要想让人不快活,五个字就够了。
这趟夜山山寺之行,本就不该在计划之中,但陆子期还是来了,就好像这会儿,问到这里就该止住,可他偏偏还是继续问下去,声音里仿佛带着浅淡的笑,愈发温柔,他问:“比我呢,如何?”
此语一出,山间都仿佛更静了。
是谁的呼吸,纷乱。
音音手攥得更紧,一字一句道:“哥哥糊涂了。”
有风吹过山林,远远的,有什么轻轻呜咽,也许只是风吹过了石穴,或者穿过枯干的树洞。
“音音。”陆子期轻声唤她。
云层更重,月整个被挡住了,黑暗中,正因为看不清,音音才轻轻抬了头,看向陆子期。
突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侧,然后是温柔的责备:“你就非要如此?”
是陆子期俯身在她耳边轻声。
音音整个人都往后一退,只觉热从半边脸起,胸口起伏,微微喘息,更加攥紧了身上的斗篷,唇抖得厉害。
攥紧的手,指甲戳入掌心,鲜明的痛,让她脸上热意褪下,整个人都镇定下来,能开口说话的时候,音音的声音很冷静:“我自觉眼光不错,哥哥该为我高兴才是。”
音音顿了顿,继续道:
“哥哥,我觉得户部尚书家的小姐,很好。”
青礼伯,再有户部尚书,无论是小舅舅,还是他,都会更安全一些,就是太子哥哥,也能走得更顺当一些。就这样,往上爬,实现青云志。她也能永远舒舒服服,安安稳稳做她最恣意的嘉怡公主,将来她就是嘉怡长公主。就是对青礼伯和户部刘尚书而言,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结合。
哪里不好了。
音音觉得,很好。
她早已看出户部尚书家的这位小姐,是难得的明白人,跟明白人结秦晋之好,强强联合,是最好的选择。如今,她唯一犹豫的也不过是,碍于没有机会仔细观察,她尚不能确定,这个沈伯言,是不是个明白人,够不够格做他们的盟友。
沈伯言无疑是个好人,可是好人万一脑子不好,也是不中用的。她不怕他给她整一院子小妾,就怕他哪天脑子抽抽,非一人不可,要死要活的,好好一个盟友就废了,那可就太糟心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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