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中挑了一支往日没用过的,一手扶袖,一手持笔蘸墨,开始练字。
陆子期看她,然后也垂眸,开始看书。书房里跟往常无异,是清晨的安静,两人读书写字,同平常一样。
书房外桃花树下,孙嬷嬷同偃月站着,远远看着窗内仿佛画卷一样的场景:大案前极俊的月白色衣衫青年手握书册,旁边案上垂首的娇美少女执笔行书。
孙嬷嬷已从音音那里听到了关于陆子期的好多话,自然都是好话,此时她远远看着,突然问偃月:“你瞧着,这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偃月只看着认真写字的小姐眼睛发热,毕竟夫人因着不爱读书写不好字吃了多少亏呀,听到嬷嬷的话她才去细看旁边这人,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大约长得好的人,看起来都面善吧。”
孙嬷嬷看着,没说话。
清晖院里已经开始打点东西,到时候人先走,好些东西跟在后面,都是要往金陵带去的。主要就是他们小姐的东西,可多了,一样样装箱子,光是一抬抬的箱子就看得人咋舌。
不说偃月,就是孙嬷嬷,看着这一抬抬箱子,这还是连一半都没有装完,饶是见惯了富贵的人,目光都复杂起来。
来之前人人都道临城偏远,背地里嚼什么舌根子的人都有,他们哪里知道捡到小姐的这人富成什么样子。孙嬷嬷再看这个每每见到她都笑得温和有礼的年轻人,越发觉得滋味复杂难言。
转眼距离出发的日子就没几天了,谢念音一行人要大张旗鼓地往庙里走一趟,圣旨都说了是为国祈福,这庙里是一定得去的。
陪同前去的除了陆家人,还有同音音要好的孙菲尔和赵红英。因着音音的关系,这次孙家往金陵投亲赶考的人中,除了孙家嫡出的小姐,还带上了孙菲尔。至于赵家,已经使人先往金陵去置办宅子,简直是举家要跟着儿子往金陵走一遭。
得知音音身世,赵红英兴奋得三晚上没睡着,连着三个白天挨个去拜访以前那些笑话过音音的千金,她也不说话,她就光嘚瑟,她就是要看看这些人到底为啥能理直气壮笑话人,什么真的假的,不都是同一个人,她就是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怎么对着同一个人就能摆出截然不同的态度,说出截然不同的评价。
每个千金那里赵红英最后一句话都是:“不往你家来这么一趟,不听你这么细细分析,我都不知道我姐们这么好!你,真有眼光!”然后她仰天大笑出门去,对跟着自己的丫头玲珑强调:“人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行了,行的时候偶尔在小人面前小人得志一下,舒服。”
也别笑话她,她觉得她爹这会儿都还没平复下来呢,逢人就说,“我这个女儿,给宠坏了,是针线也不行书画也不行,可没办法呀,就是命好”“她哪儿知道人家是这样的贵人呢,她就是跟人家投缘,两个姑娘好的呀”“你问金陵贵人喜欢什么样的,就喜欢我闺女这样的”。
看着前头备好的出行车马,赵红英兴奋地凑到音音面前:“可算有机会了,我跟你说,那个沙弥可俊——”
一声清嗓子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话,赵红英回头看她三哥:“嗓子不好,多喝水。”回头跟音音咬耳朵,最后一句:“不看后悔!”
音音眼睛睁得溜圆:“真的不看后悔?”能这么好看,那她可得在走之前好好看看,珠珠都说了没看过普度寺这位小沙弥,就跟没吃过百年刘家的点心一样,都不能算真的临城人。
下定决心音音悄悄回头,正好碰上哥哥看过来的视线,幽幽的。音音赶紧悄咪咪指了指赵红英,都是她又指了指自己,摇了摇手:我乖,我什么都不看。
陆子期舌尖顶了顶上颚,他不信。
浩浩荡荡的祈福队伍朝着临城普度寺去了,一到了地方就男女分开,音音先跟着嬷嬷规规矩矩把该做的都做了,然后就换上不显眼的衣服,梳了丫鬟头,跟着赵红英拖着孙菲尔撒欢一样在山庙里蹿开了。
孙嬷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偃月道:“跟咱们小姐小时候一样一样的,那时候呀,我慢一点,就把人追丢了你是没见过那时候夫人她——”说到这里她停了,偃月是没见过,整个谢国公府都没人见过那样快活的夫人。
孙嬷嬷看着寺庙上首慈悲的大佛,没有再说下去了,末了只一句:“有殷国公府的护卫护着,随小姐去吧。”玩吧跑吧,回到金陵可没有这样好日子了。国公府的围墙高呀,把她的小姐圈住了,现在这是又要圈住她的小小姐了。可这次,镇北大将军回来了,殷国公府再有人了,她们有人撑腰了,跟那时候——不一样了。
夜宿山寺,第二日才返。从此临城普度寺声名远播,多远的地方都有贵人赶着车马前来,原本平常的山庙香火一下子起来了。等到今日这位俊秀小沙弥成为寺庙住持的时候,临城普度寺已经是在整个大历朝都有名的大寺了。
这日已经是谢念音在临城的最后一天了,外头孙嬷嬷带人还在为出行做着最后的准备,反而她成了最闲的那个。
音音坐在小跨院哥哥亲手给她扎的秋千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待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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