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坪上?,身体后仰,伸直了?一条腿,曲起另条腿,手肘搁在膝盖上?。
食指和拇指间?悬着一罐啤酒,单手撑在地上?,旁边歪扭着几个喝空的啤酒罐,像垃圾一样可以被人随意踢飞。
矿泉水瓶里躺着堆烟蒂,小提琴琴盒放在一旁。
周围吵吵嚷嚷,有人拍照,有人聊天,有人喊着“慈山,我爱你”,也有小情侣躲在暗处接吻说情话。
各种声音吵得傅小鲤头?疼不已?,烦乱中,右手被人踩了?一脚。
踩他的女孩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我跟朋友在拍照,不是?故意的。”
傅小鲤抬眸,冷漠地打量她一眼,不像她。
收回视线,举起右手,恶劣道,“我的手上?了?昂贵的保险,踩一脚,要走保险公司。”
女孩羞愤道,“神经病。”
傅小鲤不怒反笑,“是?啊。”
我是?神经病啊。
我还是?怪物。
是?变态。
是?不该出生的存在。
灵魂上?空有人呼唤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傅小鲤……”
“傅小鲤……”
那些可怕的、肮脏的记忆就像是?臭水沟的老鼠,厨房里藏着的蟑螂窝,阴魂不散。
突然很?想尖叫,但他没?有,只是?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星空,不怕被呛死的把啤酒送到嘴边,啤酒不受控制地撒了?他一脸,他理都不理,任由酒液流向他的脖颈,耳廓。
去世的大伯傅霆,奚老师,甚至是?金灿灿,他们统统看走了?眼,他不是?音乐神童,小提琴天才。
他只是?个一口啤酒,一口烟的丧家之?犬。
舒伯特?的《圣母颂》响起,他愣了?愣,瞥头?看向草地上?的手机,翻了?个身,茫然捡起手机,把手机放在耳边,按下接听。
棠月手指灵活地操作鼠标,写?完加班内容,按下提交,听见了?电话那头?的风声和吵闹声,微微一怔,“你怎么了?,傅小鲤。”
思念得胸口发疼的声音传来?,傅小鲤以为自己在做梦,此刻他仿佛看见了?黑暗里的一线光,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
“我错了?,棠月。”
棠月指尖微顿,听出了?醉意,“你在喝酒,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我想你了?,棠月。”
傅小鲤有些语无伦次。
棠月冷静下来?,“你现在在哪儿?灿灿他们在你身边吗?”
傅小鲤摇摇头?,想起她看不见,又说,“我见到害死妈妈的凶手了?。”
闻言,棠月瞳孔微缩,再开?口时,说不出的冷,“你回慈山,见到傅昂了?。”
傅小鲤嗓音沙哑,“棠月,我是?不是?很?没?用,小时候保护不了?你和妈妈,长大后,爸爸和兰希就在我面前,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妈妈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棠月攥紧了?手里的笔尖,拇指用力到泛白,声音温和,“因为梁舒余爱着你,才把你生下来?。”
“你在哪儿,我明天去接你。”
傅小鲤笑了?一声,“不用,我明天早上?回甜城。”
棠月耐着性?子,问出了?最想问的,“你去慈山做什么。”
混沌的脑子突然清醒,傅小鲤坐起身,揉了?揉脑袋,不知该怎么编出谎话,从小最擅长说谎的人,只有棠月和陆卓衍。
在他们面前,他说不了?谎话。
“你想去凤泉监狱,但是?因为遇见了?傅昂,所以行程发生变化,没?有去成,是?这样吗?”
嘎擦一声,棠月手里的笔尖断裂,断口处划破她的拇指,血流出来?。
“嗯。”
“傅小鲤,你管好自己的事?情,我的事?情,你不用管,你不要总想着帮我,救赎我,我再说一次,在这个世界上?,人只能自己朝着前面走,如果我陷入某一段泥泞,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代替我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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