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挺直脊背,以轻蔑的视线扫过倒地的护卫,缓缓拍响手掌,赞叹说:
“不愧是甚尔,家里最强的男人。”
“如果是怀才不遇想要向家族示威,那目的已经达成了。他们见识到你的强大,不承认也没办法阻挡你。”
在甚尔担任他体术教师后,直哉便有意以“躯俱留队长”的位置笼络甚尔。现在他更是拉出“炳”的特别席位,循循善诱:
“如果你肯回来,我会向父亲力荐。扇那种好色的废物是时候把位置留出来了。”
可我没有想到,这场交易中会出现我的名字。
“真有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要那些无聊的承认?”
甚尔嘲弄的反问令直哉眉头紧锁,狐狸似的绿眸透露出几分焦急。
“当然钱和女人也不在话下……所以泉鸟在你手上么?比起那种苍白羸弱的家伙,天底下更漂亮的要多少有多少。如果是血统的原因,天内家也有别的小姐。”
果然“洋娃娃”也把我当成可以交换的货物,在心底把我贬损得一文不值……如果之前只是我恶意揣测,现在他的发言直接落实了罪名。
凭什么、他凭什么在丈夫面前轻易决定我的去留?!
直哉的每句话都让我感到难以言说的痛苦。无法继续保持沉默,我直接启动了“未尽之言”。
“我不回去!”
“该回去的人是你!”
影子越过面色不善的甚尔,在直哉面前凝成文字,瞬间夺去了他的注意力。
直哉错愕地望着我,颤动嘴唇发出不可置信的怒吼:
“回去?你在说什么蠢话。你们是一起的吧?那你什么都听到了吧?”
“父亲不会再给我这种机会了。”
白净的脸颊因为强烈的情绪染上红意,对待我时直哉完全舍弃了之前“彬彬有礼”,抬起手掌径直抓向我的手腕。
他又要弄痛我了。
内心的恐惧激起影子的防卫,它们蜂拥而上缠住直哉的身体,将他的手腕向后拉去。
漆黑的绳索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勒出红痕。他露出吃痛的表情,但挣扎却未曾减弱:“无所谓么?你再也见不到我也无所谓了么?!”
我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执着,我恨不得现在就从可恶的“洋娃娃”身边逃走。
“为什么总是要我回去?那种不肯把我当人地方?”
但正如直哉所言,这次失败后我和他都不会再见面,有些事只有现在能问清楚。
在遇到有马家后,不切实际的想象时常在心底浮现:
假使我能像早希抚养公生那般,能成为独立自主的女性,一心为孩子着想能铺就道路,会不会一切都有所改变?
如果过去的相伴在直哉看来并非虚假,他心底有片不属于禅院的角落,有过带我离开的想法。
“为什么、不是你跟我走?”
疑问连同压抑在心底的感情沿着绳索传到直哉那里。
他蓦地沉默下来,然后对我笑了一声:
“……你其实没有力量吧?而且带你走又能怎么样?”
脱离了孩子的恼怒,他脸上禅院特有的冷漠与理智,让人感到陌生:
“作为母亲你只知道跟我撒娇,笑着说些轻飘飘的话。可在你身边如果让你不满意,一旦没有力量,很快就会被厌烦了吧?你就是这样的骗子!”
男孩在我愣神的空闲,牵住我的袖子。
“但那里毕竟是家,也愿意收留你,所以变回原来的样子不好么?”
多亏他敢于直言,我终于知晓之前种种的症结所在——
因为我很弱小。我在家里没有任何话语权,只能懦弱地祈求保护。大家也很清楚这点,他们会因为刻意的讨好容忍我,但烦躁时却都看不起我。
比起创可贴似的治愈,毛绒公仔般的陪伴,还是实际的利益更为要紧。
这是小孩都知道的道理。就连愚笨的我也暗自期待过,假使妈妈是独立自主的女性,要是愿意离开父亲,我的生活一定会更舒服些。
什么都做不好的我从来不是直哉的“母亲”。
现在正是把错误纠正的时机。
我垂下眼眸,回复道:“对啊,是我的错,你心里清楚,也一直看不起我。父亲才能保护你,他也更重视你。为了稳固你继承人的身份,要把我……所以你一直更喜欢父亲。”
然后耐心地将袖子一点点从他指尖抽离:
“但也正好,就用你和禅院家立下束缚。我把继承人还给他们,禅院也别来找我了,然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
这就是结束了。
禅院大火的那天,继承人的他被带往安全屋未能同我见面,于是告别便在今天补上。
“你就这么对我的?泉鸟?!”
他牙呲欲裂、声嘶力竭发出诅咒:
“我不会原谅你的,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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