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道目光齐落于此。
孟西洲想见光明,众人也想见光明……大家关心的是光明神座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在西渡之前,便有很多人猜测,这所谓的“病重”很可能是假的。
不过假,也有两个假法。
光明神座越是不现身,大家就越会往糟糕的方向去想。
存在这种念头的,可不止是各洲西渡而来的大型使团,即便是光明神殿内部的圣裁者,也难免会心有忐忑。
即便是身为神女的孟西洲,也很想知道答案。
而现在,她已经知道了。
“您的身体,似乎很虚弱……”
孟西洲看着老人,她只用了一秒就确认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现身的那一刻。
红湖无数的辉光,都在向着光明神座的躯壳翻涌,这就是“神”的躯体才拥有的威势,超越了任何凡俗的领域,即便是她这样生来就亲光的幸运儿,在契合性上也远远无法与其相比。
今夜的天幕原先很黯淡。
但老人推开木屋,站在了湖畔之前,红湖彼岸便亮了起来,仿佛升起了太阳。
与他相比,孟西洲都失去了颜色。
但……此刻的星夜,并没有什么变化,光明神座推开木门之后,新日没有出现,神迹没有续接。
从这一点便能判断,眼前的老人,已经远不如当年巅峰。
“没有人可以对抗时间……我也不例外。”
老人笑了笑,此刻在无数炽光的包裹之中,他的面容逐渐隐没,只剩下大片大片的洁白光斑。
孟西洲不再去看红湖彼岸的那轮太阳。
神座既然已经现身。
那么她再继续逼视,便算是一种亵渎。
孟西洲微微垂首,轻声道:“我有许多事情不明白。”
老人道:“你不明白,为什么我看着你被押入秘牢,你不明白,为什么我不管高尛窃取【不死者】之血,你不明白,为什么我始终待在这里,不愿出去见见世人……”
高尛,就是大长老的名字。
除了光明神座和元泱,已经没多少人知晓大长老的名讳,因为他活了太久,久到后来的圣裁者都忘记了大长老的名字。
所有人都称呼其尊位。
“是。”
孟西洲道:“你说的这些,我的确不明白。”
老人道:“你过来。”
孟西洲微微抬头,眼神有些惘然。
站在光明彼岸的老者轻轻对她招了招手,微笑道:“你走到这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孟西洲纠结了一秒钟,她缓缓踏出一步。
通往红湖彼岸的最后那十几步,有无数禁忌古文漂浮在湖水之下……但此刻,这些古文并没有产生反应。
孟西洲就这么无比顺利地走到了彼岸。
她站在老者的身旁,神情依旧惘然,站在光明身侧,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浩荡和温暖。
只是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她依旧不了解。
“看。”
老人背负双手,努了努下巴,问道:“现在你看到答案了吗?”
“……”
一老一少,就这么站在红湖彼岸的辉光之中。
孟西洲努力看了很久,她的视力很好,红湖的雾气对她而言也不存在。
可眺望许久之后,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我看不到,也不明白。”于是她只能坦诚回应。
“你现在站在红湖彼岸,站在光明的身旁……你抵达了‘终点’。”
老人缓缓转过头来,望着神女,认真问道:“既然已经抵达了‘终点’,那么走过来的那条路,还重要么?”
孟西洲沉默了。
“高尛窃取【不死者】之血,想要克制灾厄和不祥……最终他死在了反噬之中。”
老人继续道:“他要做的事情,全部都失败了。”
这两个回答出口,孟西洲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轻声说道:“所以您并不是不知道,您什么都知道,而您只是看着。”
“是的。我只是看着。”
老人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这十几年来我所做的事情……就是看着。为什么我要去见世人?正如你此刻所眺望的红湖,这里的每一寸湖水自会有风将其吹出波澜,无需我去推助。同样的道理,这世上的每一个生灵,都有他们自己会抵达的‘终点’,我所做的就是看着他们抵达各自的‘终点’,尽可能地不要去干预。”
“如果您出面,会少死很多人。”
孟西洲道:“高尛这几年做了许多错事。”
“这片湖面,每消失几片涟漪的同时……也会多出几片。”
老人轻声道:“如果你真的要计算‘得失’,那么你就要考虑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我干预高尛之后,会导致许多事情的消失,有些人活了下来,但在未来的某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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