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之后,女孩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容。
她有些惘然。
“我是……于束的朋友。”白袖微微低眉,他犹豫了一下,蹲下身子,轻声道:“你的父母呢?”
小女孩眨了眨眼,半个身子躲在门后面,但并不怕生。
或许是因为白袖长得很好看的缘故。
她回头看了看屋子……
想了很久,小丫头双手绞在一起,十分认真地一字一句念出声来:“妈妈……爸爸……在屋子里……妈妈在照顾爸爸。”
白袖温柔笑了笑,又问道:“我可以进来么?”
屋子里走出了一位妇人,神情有些憔悴,她沾染油烟的双手正放在围裙上擦拭,看到白袖的出现,有些局促,捏着围裙一角,柔声道:“不嫌弃的话……就进屋子,喝杯茶吧。”
白袖进了院子。
这的确是很有生机的院子。
院子里搭建了乘凉的绿荫棚子,墙上画着大大的涂鸦,他目光瞥见了涂鸦的墙角,有一个画满了叉叉的粉笔日历,擦了很多遍,又写了很多遍……小丫头松开门把手后,就屁颠屁颠跑到了墙的角落,捡起了磨平的粉笔,在墙角日历的最新日期上,力道很轻地画了一个叉。
进屋之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屋子里的设施很简单,一张普通的床榻,一套复杂的仪器,还有一个形如枯槁的男人。
白袖默默环顾一圈。
除此以外,家徒四壁。
他无法理解……为白家奉献一切的男人,为何会落到如此境地?
于束当献命者的这些年里,他的家人,理应得到最高规格的对待。
白袖的精神力无声地蔓延,他望向躺在床榻上的男人,于束的父亲瘦弱地像是一张纸,那开敞的胸膛里,几乎传不出有力的心跳声音,就连一旁的心电图仪器,也只显示轻微的起伏……
白袖想要看一看,这究竟是什么病,是不是真的无法救治。
而精神力接触之后。
他意识到事情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这个躺在床榻上的男人,已经没有了意识,精神全部粉碎……维持着基本的生命体征,已经是一个奇迹。
对于正常情况下的“昏厥”,或者“意识丢失”……他还有办法。
可这种情况。
别说是自己,就算是神座来了,也束手无策,谁都无法救治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空壳。
“辛苦你大老远跑一趟……于束在北洲过得还好吗?”
于束的母亲捧着热茶,她有些紧张地望着白袖,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很像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于束真的有机会认识这样的朋友吗?
北洲……
【深海】的档案里,记载了于束成为献命者之前的事迹,可却无法记载于束离开淮荫前,对父母的交代,这毕竟是一个不重要的人,一粒时代的尘埃,没有人会在意他说了什么,就像是没有人会在意……他去往了何处。
白袖抿了一口茶。
门外响起了醇厚有力的声音。
“佘夫人!还记得我吗?”
“阿束时常念叨着你,说要回来看看……只可惜他还在驻守要塞,我和小袖子休了年假,正好路过淮荫,就替他来看看你。”一个衣着朴实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入,他的笑容很是和善,笑声里满是欢快,顺手就抱起了那个蹲在墙角画画的小姑娘。
白袖怔住了。
家主?!
中年男人变戏法似的从内兜里取出了一个玩具,那是一朵快要凋零的向日葵,在江北这样寒冷的地带,几乎见不到这种植物。
小姑娘眼神亮了亮,颇有些好奇。
“还记得我吗?”白家家主微笑开口,将花儿递了过去。
“记得……”
小家伙接过向日葵,小心翼翼抚平了快要枯萎的花瓣,轻声地说:“你是接哥哥走的那个坏蛋……白……白痴叔叔……”
白袖的神情有些复杂。
白家家主的本名叫做白小池。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家主的。
妇人听了这回答,明显有些生气,她来到孩子面前,一字一字地认真纠正道:“不可以这么说!这样很不礼貌……”
“无恙,无恙……孩子还小。”
白小池没有丝毫动怒,反而笑了起来,将孩子放了下来。
他来到白袖面前,将随身携带的包裹放了下来,柔声笑道:“阿束托我和小袖子,带了一些北洲的特产,还有一些钱……都在这个包裹里。”
抱着向日葵的小孩子,拽着母亲的衣角,默默看着这两人。
她嘀咕道:“哥哥……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
于束的妈妈看着桌上的包裹,神情复杂,她似乎在想着什么。
“二位……还请稍等。”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抱着孩子去了隔壁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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