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砚将装满水的铸铁壶放炉子上烧,轻描淡写地说:“她不会去。”
年底岑家的跨年宴,岑喻将正式以岑家大小姐的身份进入北城上流圈。
她才是那场宴会当之无愧的焦点。
江瑟若是去了,旁人只会关注她与岑喻的那点八卦,好好一个宴会怕是要变成三姑六婆的茶话会。
“不去也挺好。”韩茵笑道,“富春河畔那有不少跨年活动,她在这边跨年也很热闹。你这次回北城索性多住两日,好好陪你祖父。”
陆怀砚“嗯”了声:“我二十七号就回北城。”
他这大半年不是在欧洲就是在桐城,偶尔回北城也只住个一两日便走,陆老爷子不知催了他多少趟回老宅。
再不回去,老人家估计要亲自来桐城抓人了。
这般火急火燎地要他回北城,不外乎是觉得他年纪大了,业也立了,该把终身大事提上日程。
陆老爷子这点子心思,连韩茵都清楚。
她看着陆怀砚,说:“你祖父同我提了几次要给你安排相亲,昨天还给我发了几个女孩儿的照片,说要和我一起参详。”
陆怀砚拨了下炉子里的炭火,不咸不淡道:“您同他提起江瑟了?”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我怎好同他说?”韩茵说,“你同瑟瑟的事,你自己同你祖父说,免得他还得费时费力地给你张罗相亲的事。”
陆怀砚笑了下,提起已经煮沸的铸铁壶,说:“您放心,我没准备相亲,祖父就算把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去。我看不中的女孩儿,没人能逼我娶。”
韩茵这才松了口气。
陆怀砚陪她喝了一会茶,便去了旁边的空房间处理公务。几通越洋电话打完,十点早已经过了。
他走出房间,穿过客厅,去对面的书房。
韩茵正在里头提着支毛笔写经书,听见门口的动静,便道:“忙完了?”
陆怀砚“嗯”了声:“江瑟不来?”
韩茵笔没停,边写字边说:“她要去锦绣巷处理些事,说过几天有空了再来看我。”
陆怀砚挑了下眉。
锦绣巷?
那家旗袍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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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巷三十九号。
江瑟站在店铺的台阶上,面色淡淡地看着台阶下的人。
“我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随便拿一幅画就敢来讹钱!”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雪地上声泪俱下,指着江瑟张嘴就骂,“老太婆活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黑心的人!”
老太太旁边还站着三个牛高马大的男人,皆是三四十的年岁,同老太太生得有几分相似,身量最高的那位手里还拿着部手机在拍。
旗袍店里,何苗看着江瑟的背影,想了想,对站在里面的张玥说:“师父,您到里面去,我到外面去看看。”
她说着就要越过柜台,却被张玥一把拦住。
“你过去做什么?警察马上就来了。再说,江小姐不是说了,这些人她能解决,我们在这等就成了。”
“我知道江小姐很厉害,上回这些人来铺子里砸店,还是江小姐带着警察过来把人赶走的。”何苗抿了抿唇,“但这会警察不是没来吗?她人单影支的,我想过去给她撑点气势!”
“你不怕吗?”
店外那几个男人生得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好惹。
何苗今年也才十九岁,要说不怕是假的,但人不能因为害怕就躲在后面,等着别人给你出头。
“怕也要站出去!总不能什么都等着江小姐挡在前头!”
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颇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气,张玥听得一愣,手僵在半空忘了收回来。
何苗没觉察到她的异样,大步迈到江瑟旁边,扯着嗓子喊:“我才没见过像你们这么没脸没皮的人!都说了我们这里有监控,你们在这里做的所有事以后都会成为法庭上的呈堂证供,懂不懂?真以为我们店是你们后花园啊,说砸就砸!”
何苗人就挨着江瑟,这么一嗓子吼下去,江瑟耳朵都有些发麻了。
她偏了下头,瞥见何苗微微发抖的手,没什么情绪的脸终于有了点波动。
“不用怕他们,越是这样大张旗鼓闹事的人,越是胆小。”江瑟温言安抚了句,“真正的狠人都是一声不吭的。”
台阶下,老太太正在嚎着呢,听见这话,当即就不干了,从雪地里扑棱一下蹦起,沾满雪泥的两只手就要上前去抓她的大衣。
因着过节,往日里几乎不见人影的锦绣巷难得的多了些人气,个被老太太嚎叫声吸引过来的路人隔得老远在凑热闹。
却无一人伸出援手。
江瑟没管周遭的人,安安静静地站在台阶上,没退半步,脸上也没半点惧色。
斜对角的一处影楼里,李瑞就站在二楼的窗户后头,迟疑着问:“小陆总,真不用过去帮忙?这老太太挺胡搅蛮缠的,上回在派出所差点没把人警察同志的天花板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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