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想必就是今日参加比试的人了,应当是要登记名字、部族什么的。
她缩在李大人身侧,往东侧窥看。世子方才和李大人打过招呼,已然入座。郡主也已到场,她与世子隔着一个位子,想必这个位置是留给出博的。
出博还没到,莫不是有事不能来了。那样最好。
青岚心里存着侥幸,若无人催她,她可不打算自己跑过去报个名。
“是在找我吗,青岚?”一个熟悉的清朗声音,带着贺族人的口音。
青岚听得头皮发麻,扭回头一看,出博就站在她面前,依然带着那种迷惑众生的笑容,露出一口齐整的贝齿。
他身旁跟着一个穿军服的,手牵着马。看那军服样式,此人应是猎场入口的守卫。他手上捧着一把弓,身上背了箭囊。
“等我等急了吧。放心,你要用的弓和箭我帮你带过来了。”
青岚听他这么说,正要跟李大人解释,出博却抓过她一只手,将弓背往她手心里一按:“你这个小糊涂,也太不让人省心了,昨天去我那儿去练了这么久,却不记得拿着弓!”
他一脸亲昵的笑。
青岚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周围人的目光一下子全聚在她俩的身上。余光所见,众人的眼神皆是暧昧不明。
她偷偷瞥了一眼李大人。李大人方才同出博见礼后,便低头饮茶。他饮得异常专心,两眼死死盯着那些叶子上,像是要从上面瞧出花来。
好了。李大人若是对她好奇,那尚有解释的余地,但如今人家假装什么都听不到,那反而说明心里早已有了定论
青岚将参加比试的事请示过李大人,两人这才远离了众人。
青岚心里不悦,牵着马,握着弓,走在出博身后,刻意留出几步的距离。
出博似乎背后生眼,突然笑眯眯地回头看她。
“怎么这样看着我,我是老虎不成?”
青岚干笑了声,向他摆了摆手,自己朝其他射手所在的地方走过去。
他怎么会是老虎,他是一只大狐狸。
明知道她会难堪,还故意要在众人面前显得那般亲密。
难道只因为她昨日不告而别,所以他要报复她?
应该也不是。且不说这只是小事,就说他这种人精,想报复她一定有的是阴损办法。他此举倒像是故意向人宣扬他与她的亲近。但这又是何必,她只不过是个无人在意的小通事,与他这个王爷再亲近,又能如何?
罢了,随他有什么主意。只要他能告诉她父亲的下落,这些事又算得了什么。
日光明媚,清风微拂人面,入目皆是一片生机盎然的葱郁苍翠。
若是心中无事,青岚其实并不介意在这样的天气跑跑马,射射箭。她只是不喜欢受人摆布,尤其是她看不穿那人有何动机的时候。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牵着马走到那一群参加比试的人中间,找那位捧着册子的人登记。待她表明来意,这群人立时齐刷刷地看向她。
聚在这里的都是各部族擅骑射的男子,各个人高马大,肩宽臂圆。她虽然挺拔不孱弱,然而立在这一群人中却显得尤其娇小纤细,再加上她皮肤白皙,姿容俊俏,人家更是要把他从头打量到脚,复又从脚打量到头。
有人不住地摇头,嘴里啧啧不停,更有几人当着她的面轻蔑地谈笑。有个黄脸络腮胡的用贺族语说了句:“软面团儿也要骑马射箭囖”,引得一群人哄笑起来。
青岚虽是不悦,却也不觉得窘迫。她打量了那络腮胡子几眼,见他长得非常高,是这群人里最高的,手里一张角弓瞧着挺不错。
她便走到他面前道:“软面团儿想跟你打个赌,你敢不敢?”
她这一张脸,开口竟是地道的贺族语。那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眯起了眼睛,用鼻孔瞧着她:“那有什么不敢!赌什么?”
“就赌你手里这张弓!我若赢了你,你将这弓输给我,怎么样?”
那人噗嗤笑出声,周围几个人互相瞅了瞅,也笑起来,这个弱不禁风的小面团会不会从马上掉下来都不一定,还想赢人家的弓?
青岚却是一脸笑盈盈,等他回答。
“行啊,那若是你输了呢?”那人终于笑够了。
“若我输了,我手里这张弓任你来取。”青岚道。
看他敢不敢跟出博去要。
几人才说了两句,就有人示意他们禁声了。世子的近臣宣布射柳大会开始,又宣读了比试的规则。
射柳的习俗早在几个朝代之前便有,各朝各族的规则并不相同。在北颜,需折取若干柳枝,各取其中一截去其青皮以露白,插于地上作靶心。
此时场上每隔四十步插一根柳枝,骑手们在西侧按报名的次序依次上场射箭。射中白段且令柳枝断裂最多者为胜。每位骑手下场后有专人跑过去更换柳枝。
青岚她们正聚精会神地听着,有个猎场的守卫朝他们跑了过来,问那个手持册子的核对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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