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山的老和尚说,她最好在十六生辰前成亲,由她的夫君一步一叩首行至慈宁山殿前,亲手为她再点一盏长明灯,两人命格相连,才能长久。”
韩江一僵,哑声道:“皇上信了?”
顺宁帝冷静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康乐是朕珍爱的女儿,朕不愿让她冒一点险。”
他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韩江一眼:“不过韩卿不信怪力乱神,觉得这些荒唐也是应当的。”
“好了。”顺宁帝没管韩江脸色,只是摆了摆手,神色疲倦道:“朕乏了,韩卿也回去休息吧。”
韩江出了大殿,看着依然烟雨朦胧的宫墙,安静地沉默着。
韩江不信鬼神。
他出身偏远渔村,父母在一场风暴中过世,还未下葬,家中仅余的东西全部被宗族瓜分殆尽。他们一边享用着父母留下来的东西,一边对他唾骂一句:扫把星!
若天理昭昭,为何这些人还能活得理直气壮?
后来得远亲自助,他得以入学堂,从此入仕,正当他在朝中站稳脚步,想要报答的时候,才知那家人尽数死在匪患手中。
若为善的命短,造恶的富贵又寿延,还谈什么善恶有报。
在他踩着累累白骨登上高位的时候,又来跟他说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简直荒唐!
可是、可是……康乐那样晶莹脆弱的小公主,捧在掌心温柔呵护都让人担忧她会受伤,若是——
若是她真的需要一位神灵保佑呢……
从碧吩咐的宫女一见韩江出来了,立刻迎上来,怯怯道:“韩、韩大人,康乐公主在迎春殿等着您呢,您何时方便过去一趟?”
韩江柔了眉眼,低声道:“这就去。”
康乐淋了雨,又受了惊,睡了一觉醒来,反倒比平日里精神更好。
她抱着瑶光,乖巧地坐在门口,伸手一下一下抚摸瑶光柔软光滑的皮毛,心不在焉地看着门外。
玉珠串成雨帘从屋檐落下,康乐披散着头发,一身雪白柔软的锦衣,眉目如画,神色安宁。
“韩江!”
韩江刚出现在门口,康乐已开心地起身,瑶光猝不及防从她膝盖上摔下,它回头看了眼韩江,不以为意,甩着尾巴,晃晃悠悠地去了内室。
韩江收伞,宫女上前把湿伞拿到原处放置,另外一个宫女用干净的布巾沾走他周身的水汽。
再门口略站了站,确保不会把湿气带到室内,韩江才抬脚进了屋,轻轻皱起眉头,“怎么坐在门口?”
康乐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又柔软轻声回答道:“等你。”
韩江的心霎时软了一角。
康乐踮着脚尖,仔细地看了看韩江的衣服,小声问:“你不是去换衣服了吗?”
她伸出指尖,轻轻地摸了摸韩江胸前衣服的位置,不由地皱起眉头,嘟囔着说:“怎么一直穿着湿衣,现在都干了。”
韩江抓住她的手,顿了一下,又慢慢松开,往后退了一步。
康乐怔愣,茫然地看着他:“你……”
韩江解释:“……我身上还有水汽。”
康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回避,伸手扯着他的袖角,抬起头仰着脸,眉头轻蹙着,眼神可怜巴巴的,低声问:“你要走了吗?”
她咬了下唇,紧张道:“不要走,你留下陪陪我。”
“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我喜——”
赶去见你
康乐仰头看着他, 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带着期待和紧张,她鼓起勇气, 轻轻地晃了晃韩江的袖角, 轻声但坚定道:
“我喜——”
“康乐!”韩江突然伸出手, 他犹豫了一下,屈起手指, 轻轻地蹭了蹭康乐额上碎发, 声音轻缓,充满温情地放低声音唤她:“绵绵……”
康乐手指微微蜷起, 脸颊泛红,眼神羞怯地看着他。
她身为公主身份贵重,又常居宫中甚少交友,普天之下, 叫她小名的人很少, 只有云贵妃和赵楚蕴会温柔地唤她“绵绵”。
连顺宁帝一直是叫她康乐。
而现在,她的名字由韩江用低沉柔软的声音喊出口,她的世界好似又升起一轮暖阳, 让人感到暖心温暖。
康乐本就乖巧,现在听到韩江唤她,更加乖软,软绵绵地应了一声:“嗯。”
韩江定定地看着她, 轻声问:“绵绵要同我说的话, 很重要吗?”
康乐用力地点了点头, 肯定道:“很重要。”
她小声解释, 有些懊恼道:“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或者今天早上见到你的时候就说出口的。可是……”
“可是我一直没有想好到底要怎样讲,心中又紧张又期待,总想着,要很郑重、很美好才可以。”
康乐委屈地轻声道:“在回宫的马车上,我还在心中斟酌着言辞,想着,见到你第一句话要说什么,第二句又要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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