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少青涩蜕变到成熟的整个过程,他对“爱人”二字的理解自始至终都只有姜烯。
本以为能一辈子沉溺在眼前的福祉中,可人生太顺了总归是会被老天压着往下跌一跌。
一年前他接了部写实片,要去小山村里待几个月。
因为剧组档期紧张,他们基本一天到晚都腾不出多少休息时间。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收工后盯着微信上姜烯发来的消息,含着笑意一条条回复。
忙忙碌碌四个多月,好不容易等导演送上杀青的捧花,他马不停蹄地带着半箱子搜刮来的新奇玩意儿赶回家,迎接他的却不是那个会黏黏糊糊抱上来的人,而是一个明显有段时间没住人的家。
早上一连串发出去的消息都没有回应,董酥白以为是他工作忙,便想着开车去他公司楼下等他。
可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人从里面出来,上楼一问,才知道姜烯早就托人过来办了辞职申请。
在那之后,姜烯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任自己怎么找都杳无音讯。
……也不是完全没有音讯。
他犹豫着点开姜烯以前的微信,看着里面一年前断断续续发来的几条音频,眼皮动了动,还是没有重新按下播放键。
思绪过往循序频闪,就这样纵容自己放空了许久,董酥白默默解开脖子上的细绳举到眼前,上面悬挂着一枚纯银的手工对戒,做工看着相当丑陋。
——正是他跟姜烯说扔了的那枚,也是那人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一点点打磨给他的。
董酥白摸索着戒指,还不等他端详几眼,面前却骤然一黑。
停电了?
他抬眼望向暖气,上面原本亮着的红光此刻逐渐暗了下去。翻开业主群一看,里面几分钟前刚发布了临时停电的通知。
家里还有两个应急的小夜灯,董酥白拿出来连上电宝,所剩无几的电量勉强能给浴室铺一层薄光。
剧本是没法看了,他正准备顺势洗个澡上床睡觉。脚下刚一动,便隐约听到门外一阵不轻不重的闷响。
这层只有两户人家,不用想也知道这声音的源头在哪儿。
董酥白回头看向大门的方向,姜烯从小就被查出夜盲症,天一黑就无法视物,刚才他在外面废了半天劲才把钥匙对准孔位也是因为这个。
心里挣扎了许久,终究认命一样走了出去。
横竖姜烯现在是他的邻居,万一出点什么事,自己恐怕也不得安宁。
晚上八九点的寒风刺骨得可拍,无孔不入地渗过衣物侵蚀皮肤。他搓了搓身上单薄的外衫,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见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又想起姜烯刚才浑身的疲倦气,心下漫上几分异样。
他抬高音量用力砸了几下门,几声窸窸窣窣的响动过后,姜烯才揉着眼睛慢吞吞地开了门,看向董酥白的脸上还带了些许哀怨,像是被人吵醒了大好的美梦。
“哥哥,你怎么大晚上的扰民啊。”
第3章 “你把我晚饭丢了”
“楼栋间隔了大老远,上三层没人,下两层也没人,我扰谁了?”
姜烯拿手指点了点自己:“我啊。”
“你在睡觉?”董酥白显然不信。
从他听到声音走过来,心里那点挣扎的时间,不争气地讲总共都没几分钟。
姜烯将散在颈后的棕发随意挽成团,宽松的居家服给他本就精致的五官衬的更为色气慵懒。
他摇了摇头,话还没脱口就被客厅里一声小兽恂恂的呜咽接过。
董酥白举起手机朝里照去,一只手臂长的小金毛蜷缩着身子对上他打量的目光。它像是很害怕人类,四条腿各跑各地藏在垃圾桶后面,毛茸茸的尾巴不安摆动。
“它叫姜饼,上周在楼下捡到的。”姜烯熟门熟路地凑上去顺着毛安抚,跟他解释道,“我找到它的时候,它被人装在袋子里扔在垃圾桶,全身都是伤,跑了好几趟医院才给它救回一条命。”
“而且前两天……”
他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可董酥白却没注意听,目光随之一转,屋子里的场景一时让他眉头微蹙。
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个只贴了瓷砖的空房。
家具寥寥可数,加在一起都不超过十样,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顶多能够勉强住人而已。偌大的客厅里只孤零零地摆着一张木质沙发,寒冬腊月的上面连一块毯子都没有。
董酥白扫了眼姜烯喂狗的背影,绕过他径直往里面走去。
这层的户型都是标准的三室一厅,三间房只有最里面那间被简陋地装修成隔音间,放了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被子上压了把电子琴,床尾还有把民谣吉他和一桶没泡开的泡面。
姜烯跟在他身后进来,自然而然地将房门掩上:“刚搬过来,还没来得及装修。”
董酥白没应声,像是听不见似的,脸上表情始终沉着。
两人就这么站在原地默了许久,姜烯清了清嗓子:“哥哥怎么这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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