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烧白瓷的事,还得和万公公打个招呼才好。
以万公公的性子,肯定要分一杯羹的。
若万公公还继续在景德镇任督陶官还好,若是他这次顺利升迁走了,她又拿什么填那继任督陶官的欲壑呢?
还得想个办法才行……
宋积云在心里盘算着,轿子停下来,郑全帮她撩了轿帘,喊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弯腰出了轿子。
只是她一出轿子,就朝荫余堂的方向望去。
隔着重重廊檐,依旧可见灯火荧煌。
可见元允中还没有歇息。
她不由嘴角微翘,对郑全道:“我等会把明天赏花会的章程誊写一遍,你送去元公子那里。”
郑全应诺。等她写好了章程,立刻送去了荫余堂。
元允中已换好了中衣,正要歇息,拿着郑全送来的章程,他见了直蹙眉,问邵青:“这个时候才拿到赏花会的章程吗?”
邵青刚才已经向郑全打听过了,闻言道:“宋小姐刚从那个姓王的主薄那里回来。”
他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元允中。
元允中脸色一沉,柔韧的宣纸被他捏出了深深的褶皱,道:“明天巳时出发。”
章程上写着明天的接风宴正午里开始,但为了以示敬意,大家最好在辰末之前就到。”
邵青笑嘻嘻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准备去准备衣饰,转身却听见元允中道:“我记得鄱阳湖那边是王家那个庶出的老六在管?我看洪熙挺闲的,你拿了我的名帖去跟王家老六说一声,以后洪家的船过鄱阳湖,好好查查。”
邵青愣住。
元允中从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
元允中见他发愣,眼中乌云翻滚。
邵青忙低头道:“是!”
连查多久都没敢问,连忙快步走了出去。
翌日是个大晴天。
宋积云睁开眼睛,就看见明晃晃的光照在碧绿的树梢上。
她昨天晚上忙着准备给新任县太爷的贺礼,睡得有点晚。
“什么时辰了?”她立马起了床,问服侍的香簪。
“还不到辰初。”香簪跑去叫了丫鬟服侍她梳洗,又去叫了早膳。
好在梁县只有那么点大,坐着轿子去文思楼,不过两刻钟。
宋积云收拾停当,去给钱氏请了安,就去了轿厅。
郑全已安排好出行的诸事,在轿厅等候了。
宋积云道:“元公子呢?去请了吗?”
郑全道:“吴管事已经过去请了。”
宋积云点头,和郑全说起了赴宴的事:“等会你去偏厅等,顺便和陈老板的随从打听打听,看陈记今天什么时候出泥?我想多囤点高岭土。”
陈记是专卖高岭土的。
他们家上好的高岭土会在每年的九、十月份择日办展会,价高者得。
以后给御窑厂烧的祭瓷会用甜白瓷,高岭土的用量会比从前高,多囤点总归不会错。
郑全有些为难,涨红着脸道:“我,我不会说话,要不,让窑厂的师傅跑一趟。”
宋积云不以为意,道:“什么事都是从不会到会的,多练几次,就好了。我以后还多的是要你帮衬的时候。”
郑全不好意思地就应着好。
宋积云叮嘱了他一番。
郑全连连点头。
两人说了半天的话,也不见元允中的影子。
宋积云有些着急,喊了香簪:“你去看看,元公子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
香簪一溜烟地跑去了荫余堂,又一溜烟地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道:“大小姐,元公子,元公子他还在用早膳呢!”
还带话宋积云:“元公子让您过去喝杯茶!”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喝茶!
宋积云火急火燎地去了荫余堂。
不过隔日没来,荫余堂却像变了个样似的。
清晨的阳光照在绿油油的花树上,露珠在叶尖闪烁。
画绿抹蓝的屋檐下,挂着一排乌金鸟笼。
画眉、鹩哥、黄鹂、鹦鹉……叽叽喳喳地在鸟笼里叫个不停,这个蹦上,那个跳下,没一个安生的。
而元允中正拿着个小碗站在鸟笼前喂鸟。
宋积云深深地吸着气。
他什么时候养了这么多的鸟?
宋积云喊了声“元公子”。
元允中抬头看了她一眼,把小碗交给了身边服侍的小厮,接过小丫鬟的热帕子,擦着手,道了声“来了”。
“是啊!”宋积云应着,冲着他似笑非笑地翘了翘嘴角,道,“我这才几天没来,没想到这都成了百鸟园了。”
“还差点。”元允中一副没听懂她说什么的模样儿,把擦了手的帕子递给了小丫鬟,煞有其事地回答道,“你想弄个百鸟园,还得再养几只仙鹤、孔雀才行。”
宋积云气结,有意上下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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