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妾计较,毕竟往年大爷往府内纳的妾十个手指头也数不着,她也懒得插手这些极其细微之事。但前些时候闹得二郎跳下彩楼之事,外头人不清楚,国公府的几个长辈可都心知肚明呢。
听说当初二郎拨晴雨晴雪两个丫鬟去杭州也是为着这么个女子,若不束缚规劝,将来影响的可是膝下的儿孙。即便二郎是当朝丞相了,依着她的身份,说两句也是使得的。
老太太颔首,缓声道:“我国公府是百年世爵,不祧之宗,这样一个大族要传承下去,靠的便是清正的家风。宋家家风极正,门楣之下极少有人存歹毒的心思,做奸邪之事,你二人可知道?”
温迟迟与盘雪连忙应是。
老太太呷了口茶,眉目慈祥,语气悠悠。“我国公府极少有正妻进门前纳妾之事,然二郎丧父守孝婚事推迟,这期间纳妾,老身觉得不可苛责。然而妾室当有伺候郎君的本分,特别进国公府的门,更要承担不一般的责任。你二人同一时间入府,这礼数却是千差万别。”
温迟迟知晓老太太今日是奔着敲打自己自己,头低的更低。
在众人沉默之际,温迟迟打了一肚子腹稿,却不知从哪儿下下口。俗话说蛇打七寸,可是她确实不懂得这些规矩,即便要认错,也得踩着点认,而老太太话又说的曲折,温迟迟只觉得细密的汗自她的额间滴了下来。
“老太太,您说的极是。哪有妾进门不见主母,不磕头敬茶的道理?”
温迟迟抬头看去,只见老太太左手边坐着一个身着黛青色梅纹袄子的妇人,身姿清瘦,怀中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
温迟迟当即便认了出来,这就是满哥儿,抱着他的那位妇人应当是二房的夫人杜氏了。
这几日她便听说了,大房大郎本是天下兵马大将军,几年前断了右臂,便赋闲在家,极少见人。满哥儿的生母在三年前因病去世。如今见着杜氏提点了她,心中感激。
温迟迟连忙磕头,依着宋也过去交给她的法子斟了盏茶,递了出去,道:“老祖宗,前些日子迟迟身上有些不爽利,因而进了府却没来得及给您磕头,请您见谅。”
“哎哟,你这年纪轻轻的,身上哪儿那么多的毛病呢?难不成是忙着伺候二郎落的病?”
温迟迟抬眼看去,只见老太太右手便第一个坐着一个面色红润的丰腴女子,她不敢多看,连忙撇下头,却被她指间的巨大玛瑙晃了眼睛。
这应当是三房的夫人黄氏了。
三夫人黄氏下方的李姨娘应道:“二郎这几日不是一直宿在雪姨娘那儿么,若是要落下病,那也是雪姨娘先落下的病吧。”
此话刚落,一众女眷便抿嘴笑了起来。
“行了,席间还有未出阁的小辈,此时说这话像什么样子。”老太太的眼神在三夫人黄氏身上与李姨娘身上落下。
而后接过温迟迟手中的茶盏,拍了拍她温和笑道:“好孩子,二郎宿在哪处并不重要,男子的心性向来是不定的,今日是旁人,明日兴许就是你了。二郎待你也好,否则怎会将身边两个可心人都拨给你了呢?心思要花在郎君身上,切不可因此而生了妒心。而雪姨娘知晓礼节,你也须得向她看。”
温迟迟点头道:“多谢老祖宗的教训与提点。”
温迟迟继而给二夫人杜氏敬茶,到三夫人王氏之时,她却没有即刻接茶,反而手上捏着柿饼细细地吃。
许久后,才将最后一口柿饼放入口中,掸了掸手,问:“你母家是杭州的商户?”
“是。”温迟迟点头道。
三夫人王氏心中不屑商户家,其实也懒得搭理,但她的独苗是不成气候的,近来正要入仕,捐官还有相爷提拔的好,还是自家的弟兄,然而二郎偏又是个油盐不进的性子,宁可提拔丫鬟所生之子宋铭,都不肯替她的四郎谋个一官半职。
而她同他说话时,看着他一双狭长的瑞风眸,总能觉得他能记得她在幼年时的所作所为便觉得阴森可怖,浑身发凉。
她的目光便落到了身边二郎宋也两个女人身上,她令丫鬟打听了好几日,都说是二郎宿在了雪姨娘的院子中,谁得宠,便好吹耳旁风,她若要讨好一方,可不得帮着打压另一方么?
“商户人家,”三夫人杜氏上下打量她,“扯嗓子叫卖定然很擅长吧?”
温迟迟跪在地上,稳着手中茶盏,“我不在外管铺子的,因而并不知晓这些。”
“那你还没我的慧姐儿体贴孝顺。”
“铺子里有仆人,我需在家照顾年迈的祖母。”
杜氏见着温迟迟一张柔和无害的样子,却轻而易举地将自己话堵了回去,心中便觉得气愤,有心再挑几句刺,将一抬头,便见着宋也沉着脸从外头进来了,面上一惊,这到底在他眼皮子底下呢。
连忙接过茶盏,急急地道:“三叔母就是有几句话要提点你,如今无事了,你快速速起来吧,小心跪坏了身子!”
宋也嘴边扯了淡淡的笑意,径直将盘雪从地上拉了起来,这才向老太太见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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