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无名指隐隐发麻,程意绵正要问他谁开车, 钥匙就被他丢进范远扬怀里。
认清自己的位置,她半弯着身子,轻声询问:“陆学长, 你坐副驾还是后排?”
“后排。”
陆聿北抬步上前很有绅士风度地拉开后车门,一只手搭在车门框上晒着大太阳等待。
愣了片刻不见他有下文, 程意绵反应过来,指指自己:“你等我?”
“不然呢,三个人都坐后排,靠意念开车?”
程意绵:“我以为你……”
范远扬见不得他们客客气气的样子,手动凑成一对儿,“外面晒死了,快上车。”
被迫跟他坐在一起,程意绵有些不知所措。
倒也不是因为害羞, 而是返程的路上有范远扬陪伴,她想找人聊天。
车门刚关上, 陆聿北降下车窗把站在旁边吸烟的人喊过来,“你去后备箱拿药。”
“什么药?”
打不开右手边的车门,程意绵单手撑着皮质座椅,微微倾身,“在我背包侧边口袋,你打开就看到了,”她举起自己高高肿起的手指,“来的时候被蜜蜂咬了一口,下午赶车没来得及上药,麻烦范学长帮我拿下吧。”
还是女孩子求人帮忙的态度讨喜,而面前这个傲死了,说一句‘麻烦了’‘谢谢了’又能怎样。
只敢在心里抱怨的范远扬比了个ok的手势,“我去拿。”
交给陆聿北后,正要拉开车门,又被他厉声制止:
“你身上烟味太重,散完味道再上车。”
黑色车窗缓缓上升,被隔绝的范远扬有苦不能言,独自一人站在溜风口,任暖风肆意地吹。
“陆聿北,你对朋友的态度是不是不太好?”程意绵说这句话,完全站在中立的立场上。
陆聿北觉得这种态度没什么问题,“吸二手烟比直接吸烟的人还要容易得病,我总不能因为他是我朋友就接纳他所有的不良嗜好,任由他肆无忌惮地伤害我。”
“话虽没错,但你拒绝人的时候可不可以换一种……不那么欠扁的方式。”
陆聿北打开消毒水盖子,捏着棉签蘸几滴帮她上药,眼底映着纤长睫毛的阴影,他没有抬头,吐出口的话带了些温柔和无奈:
“那我要怎么说?”
“比如,”程意绵在心里默念了遍组织的语言,笑着表达:“麻烦你帮我到后备箱拿药,谢谢,”“很抱歉,你身上的烟味我闻了不太舒服,可不可以麻烦你散几分钟烟味再进来。”
抹完药的陆聿北抬头,跟朋友习惯了一种相处模式就很难改正,动了下嘴唇实在难于启齿,连放弃的理由都找的很新奇:
“我又不是哄小孩子。”
程意绵无奈叹气,“不准上车和解释完不准上车的理由,再加上后边那句话,你觉得哪种表达方式讨人喜欢呢?”
“程意绵,你在这儿给我上语文课呢,”陆聿北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拭手上的每一处,态度强硬道:“首先,作为集团的一把手,我若不严格,整天跟别人嬉皮笑脸客客气气,如何把一盘散沙凝为一体?”
“站得高的人,考虑要更加全面,所以我们做法不同。”
程意绵缩在角落,小声嘀咕:“我只是说朋友之间别这样,毕竟如果有人敢这么使唤我,我会很讨厌的。”
散完味道上车的范远扬在后视镜中看到他们一左一右,中间空出一道鸿沟,随口问了句:“你俩是拼车么,坐这么远。”
“好好开你的车。”
“……”
这人死性不改,劝不动就算了,程意绵表示放弃。
范远扬见后排是这个氛围,咬着嘴唇不敢多说什么,默默打开导航,正要把终点定位到兰尚庭,突然改变主意:
“直接回兰尚庭还是把程学妹送回家?”
闭眼休息的陆聿北轻飘飘回答:“先送她回去。”
“好嘞,”手机交给程意绵重新修改导航,“程学妹,你输一下地址。”
程意绵接过手机,微笑感谢他,“麻烦范学长了。”
“不麻烦,咱俩老是学长前学妹后的喊多见外,你直接叫我名字吧。”
程意绵点头:“好啊。”
范远扬有自知之明,不敢惹怒后排装聋作哑的人,“叫我老范就行,其他称呼我听了起一身鸡皮疙瘩。”
“行,叫老范好像更亲切些。”
“对,”范远扬从口袋掏出一盒薄荷糖,“新买的没有拆,吃吗?”
“谢谢范……”刚开始不习惯,程意绵噤声后改口:“谢谢老范。”
范远扬扭头看了眼,用手势示意让她给陆聿北一颗,若是忽略了这辆车的主人,他们两个今天都要被扔到高速公路上。
程意绵点头,撕开糖衣包装,轻轻碰了下陆聿北,“陆学长,你吃糖吗?”
话音刚落,陆聿北像只海胆,浑身长满刺,一句话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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